他对她的渴望,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有多么深。
可是到了眼下,他却不急了,他等了那么久,真的不在意多等一会儿,她已经回到了他的身边,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微笑了起来,一切都是值得的,那么久的思念和等待。
“啊,不要……走开……都走开……”
猛然间她皱起了眉头,额头上的汗水迅速地冒了出来,嘴里惊恐地叫喊着,整个身体都在扭动挣扎着,可见在梦中陷入了多么恐惧的境地。
萧绎回过神来立刻上前揽住了现在梦魇中的徐昭佩,蹙着眉头怜惜地安抚着她,“别怕,我在呢,我在呢,乖,不用害怕了。”
他温柔的安抚似乎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徐昭佩惊魂不定地从梦中醒了过来,迷茫地看着周围,视线在他脸上定了一会儿似乎分辩出了他是谁,然后使劲地攥住他的手臂,泪眼朦胧地哭着,“别,别送我走,别送我走……”
萧绎这一刻心里痛极了,猛地将她抱紧,紧得似乎想要把她嵌到骨子里,和她永不分离,“对不起,阿奴阿奴,都是我不好,我不送你走,以后都不会送你走,是我的错……”
然后他听见窝在他怀里的徐昭佩“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死命地巴着他不肯放。
渐渐地她哭累了,又重新昏昏欲睡,但是还是拽着他不肯放手,只要他一动,她就立刻不安地再攥紧一点,萧绎却因为她这样的依赖而满心欢喜,小心地将她放到床上,萧绎干脆也和衣躺在她的身边。
他就知道,其实她还是怨着他的,怨他四年前将她送走,四年前他什么都没看出来,以为她提出来的就肯定是愿意的,谁料到她只是为了他着想,不想他为难,所以才提出来要去静严寺,可笑他还真以为她是自愿的,那么欢欢喜喜地送她走了,期待着事情赶紧解决了然后可以接她回来。
他大概是没想过她会怕吧。
是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从来都表现的那么淡然而冷静,就连分别的时候,他也曾在心里怨过她的平静,现在才知道,她一定是用尽了全力才能压抑住当时内心的恐慌吧。
一想到她平静的表面之下那无穷无尽的害怕,萧绎就觉得心好疼。
这个傻阿奴,四年前就知道为了他着想,可是他却什么都不知道,还在心里怪过她,要不是四年时间的思念让他将所有芥蒂都抛去,他是不是永远都不会知道,她其实那么害怕?
阿奴,幸好你回到我身边了,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第二天是萧绎将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徐昭佩抱进马车的,看的王芷的眼睛都是红通通的,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只见那边萧绎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淡淡地朝她瞥了一眼,那一眼里的冷意似乎足以毁地一般,将她整个人都冻僵了,更不要说吐出什么不中听的话
来。
徐昭佩醒过来的时候萧绎刚刚入睡,她想要动一下身子这才发现她整个人都被圈在他的怀里,那么小心翼翼的像是对待无价之宝的姿态,让徐昭佩心里一动。
看着他眼睛底下的青影,原本想要起身的徐昭佩歇下了心思,一动不动地任由他抱着,仔细地打量着他。
从来都是苍白的肤色似乎蒙上了一层黯淡的灰影,不粗不细的眉毛微微地蹙起,像是在梦中有什么烦心事,长而黑得睫毛静静地盖了下来,像是小扇子一般微微翘起优美的弧度。
不同于平日的鲜活,睡着的萧绎有一种静默的俊美,疲倦的眉眼乖巧而脆弱,徐昭佩忍不住伸手去想要将那皱起的眉头抚平。
都是因为她吧,如果她没有出现,他的日子也就这么过下去了,可是她出现了,给他原本已经平静下来的生活带来了波澜。
徐昭佩咬了咬嘴唇,如果当初知道萧绎还对她念念不完,如果当初知道他会如此情深,那么她还会选择这样有目的地接近他,还一次次地利用他吗?
答案徐昭佩无法辨别,大概是不会的吧,毕竟这个世上最难参悟的就是“情”字,何况她刚刚结束了一场爱慕,如果知道会和萧绎牵扯在一起,她一定不会掺和进来的。
可是这世上,千金难买早知道,她甚至都有点不能确定,到最后这场由她一手导演的戏到底会如何收场,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
她无法回头,也不能回头了。
“唔,阿奴,你醒了?”他被她抚上眉心的手给弄醒,迷蒙中将她又往怀里揉了揉,声音低沉沙哑,“什么时辰了,再睡会儿吧?”
徐昭佩见他难得一副懵懵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哄道:“还早呢,你睡吧。”
原本还有些迷糊的萧绎被她这一笑立刻变得清醒了过来,眨了眨眼,然后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也该起了,你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