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到做到,第二天果然来送她,却是一个人独自前来,徐昭佩期盼的目光黯淡了下去,长睫一动,将失落掩埋了下去,看在萧统的眼里,却让他忍不住带上笑意。
还是在乎孩子的啊,在乎就好,只要你还在乎,那就不信你不回头、不上钩!
马车“辘辘”而行,渐渐地将那个长身玉立的身影抛
到后面,越离越远,徐昭佩心里一跳,忍不住掀开帘子朝他看了过去,正对上他远远看过来的目光,带着深达眼底的笑意。
徐昭佩立刻就松了手,散落下来的帘子也阻隔了相交的视线。
她慢慢地捂住脸,心底泛起的思念和焦虑让她清楚地知道,她有多么在乎他。
她一向都是个隐忍的人,大多时候都喜欢将情绪深埋在心里,极少有心情外露的时候,只是此时,她也曾羡慕过那些为了爱情奋不顾身的女子,可是按照她的性格来说,她真的做不到。
这一刻她突然就有点明白了萧统,是啊,连她自己都做不到对于感情的全心全意,她又凭什么要求萧统能够做到呢?
两个人可以相伴相依,这就已经够了,他们的心里都有太多的东西,所以注定了他们之间的感情的不纯粹,既然如此,她又怎么能在这不纯粹的感情里去寻找纯粹?
能够从彼此的身上获得自己想要的慰藉,这大概才是爱情的真面目吧,只是为了让自己不再弧度,所以寻找一个人相伴,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熟悉一点并且有好感的他呢?
可是,那样纯粹的爱情也很是让人羡慕啊,如果她可以全心全意地对待萧统,那么是不是他也可以全心全意地对待自己呢?
徐昭佩觉得自己走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她也知道自己是在钻牛角尖,只是这样的思绪一起,就再也按捺不下去。
她猛然起身,掀了帘子出去,“停车。”
鸢萝原本就坐在车辕上,此时也很是疑惑,“娘子有何吩咐?”
“你们先走,我去去就回。”说完夺了一个侍卫的马,扯着缰绳就调头往回奔去。
所幸因为顾忌到了阿九的伤势,所以车队走的并不快,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她又重新回到了之前的宅子那里。
有点陈旧的大门紧锁着,阿七和十一早已经住到了郡府那边去了,此处因为地势偏僻,四周静悄悄的一片,连个路过的行人都没有。
徐昭佩有点喘,只是骑在马上,却突然间笑了起来,其实她也是个可以为了爱奋不顾身的女子吧,只是到了这里,她突然觉得,为什么现在就要把自己的决定告诉萧统,当初他让她那么辛苦,现在自己难道还不能报复回去了?
她笑了一会儿,也不再着急,骑着马悠闲地转身朝车队追赶过去,只是还没到城门口,马上突然又多出了一个人来,宽阔的胸膛怀抱着她,浓厚的兰花气息包围着她,将她困在双臂之间。
“怎么回来了,嗯?”他的话语之间盈满了浓浓的愉悦。
徐昭佩轻哼一声扭过头,“不过是因为忘记带东西了。”
萧统也不和她争辩,他自然是知道她回来的意思,只是轻声笑道:“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
“我什么都没说,你高兴什么?”徐昭佩手肘往后捣过去,“你回去吧,我还要赶路的。”
他也没有拒绝,身形一晃躲开了她的攻击,飘落到了地上,“去吧,路上小心,我等着你回来。”
徐昭佩轻哼一声,一扭头便催马跑了起来,将他的笑声丢在了身后。
从襄阳到魏朝的京都长安,也不过一个半月左右的路程,阿九的伤势早就已经好了起来,人却更加沉默,徐昭佩并没有多说什么,他想什么她当然知道,只是这也是要靠他自己想通的,她如果帮忙开导什么的,只会越帮越忙。
徐昭佩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魏朝的内乱之上。
高欢原本是渤海蓨(今河北景县)人,后来因为祖上犯事,遂移居怀朔镇,成为成为鲜卑化汉人,历史上他怎么样徐昭佩早已经不记得了,似乎是投靠了好几个,最后投靠在了尔朱荣的手下,只是现在他的权势早早地就已经开始积聚起来。
此人高欢为人深沉,富于机谋。善用人,不问地位高低,唯才是举。治军严明,将士乐为效死。而且他他竭力调和汉胡关系,依靠鲜卑族和汉土族高门,扩充政治实力。
所以在徐昭佩看来,他因为女儿一怒而起,根本就是个借口,有了这个借口,他早已积聚下来的势力就完全可以正式地登上舞台,而且对于宇文泰的牵制,他实际上并不放在心上。
这也可以从侧面看出,他雄厚的势力以及满满的自信。
而这一个半月以来,他的成果也确实显著,他先是占据了晋州,随即以山东的冀、定、相诸州(今河北及河南北部)为自己的据点,并且带走了朝堂之下相当一大部分的士族,让拖把讯颇有一点措手不及。
而宇文泰此时也没有再假装什么中立的态度,隐隐的已经开始支持高欢,一同打压拓跋诩。
拓跋诩也不是吃素的,四年前都可以在险境之中那么冒险地大手笔地赌一次,那么这四年之内,又怎么可能没有预防的举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