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儿。”西泠掌门突然出声道,“若是哪天你离开了师父,师父可就再也没人陪着下棋了。”“那。师兄他们不是也会下地嘛!”
“就他们那些家伙的棋艺哪比得上你呀,和他们下没劲。还是和你下有意思。”西泠掌门提着苏小曼地马屁一个劲猛拍——
这师父。完全是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苏小曼笑笑。跳到掌门身边坐下,缠着他道,“那,曼儿就一直陪着师父好了。”
“哈哈,傻孩子,你长大了,总有一天是要离开师父的。”掌门用布满老茧的手,轻轻抚过苏小曼倚在他肩畔的粉颊,语气中带着凄凉的风。
“不要,我就一直陪着你,还有鬼医师傅。”苏小曼孩子气道。
“哎,那怎么行,师父地年纪也大了,这身子,是一天不比一天中用了,也不知能不能看到你成亲……”
“师父!”苏小曼扭头伸手捂住掌门的嘴,认真道,“师父,你不准胡说,有我在身边,你会长命百岁,活得比神仙还要久。”
“哈哈哈,好!好!师父不说了,师父都听你的!”
风继续地吹,吹得她脸上一阵阵的凉意,似乎在试图吹散她布满脸颊的泪痕,又像是,要带走她的悲伤,带走那长长久久的思念。
眼前忽然出现一方手帕,接着,她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承安。”她轻唤。
身后的身体微微地颤了一下,苏小曼觉得不对,马上转过头去,见到地却不是她想象中的黄承安。
“二师兄。”她急忙从秦平真怀中逃开。
秦平真看着苏小曼慌乱的身影,突然笑了,“如今,我连一个怀抱都不能给你了么?”那笑,有着明眼人都能读懂地苍凉。
“二师兄,我……”再次面对秦平真,苏小曼确实觉得有几分尴尬。第一次,她逃婚下山,理直气壮地冲到他家去跟他爹谈退婚;第二次,她逃婚离开黄府,明目张胆地和黄承安私奔。而秦平真从未欠过她什么。
他们俩自小一起在西泠门里长大,她从小就调皮,鬼主意又多,拉着秦平真大大小小的祸事做了不少,但不管闯了多大地祸,每回秦平真都会站出来,把所有地黑锅白锅都往自己身上揽。到后来,他们惹了祸,师父都不再问是谁做的了,因为那个回答雷打不动地十几年来都没变过。甚至有一回苏小曼惹了祸,而秦平真那时压根就不在师门里,可当他一赶回来,便冲到了师父那去请罪,说事情是他做的,应该由他被罚,让师父放了苏小曼。
明眼人都觉得秦平真很傻,因为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秦平真那时根本不在师门,事情不可能是他做的,而且,依他和苏小曼多年累积的祸事来看,师父是怎么也不会相信这事是他做的。
可是让大家跌破眼镜的是,那回秦平真请过罪后,他们师父只是叹了口气,不但没有罚他,还把苏小曼给大赦了。
秦平真其实一点都不傻,他是知道师父是舍不得罚苏小曼的,他只是在适当的时候,给了师父一个下台的梯子,最终得到一个皆大欢喜的结局。他不过是小愚换来大智慧罢了。
多年来,她就是在秦平真的庇护下,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地在西泠门里闯着那些无伤大雅的祸事的。曾经的她可以说是懵懵懂懂、情窦未开。可如今,她又怎么会不明白秦平真对她的感情了。她曾经在秦平直面前提出过取消婚约,她曾经在黄府,在黄天泽的面前大声说出,她对秦平真真的没有任何男女之情,但,如今,回到了这个被彼此的记忆塞得满满的地方,心中的话,任她如何努力,也是没办法再说出口。
秦平真瞧出了她为难,也不再逼她,微笑着在石凳上坐下,淡淡道:“我听大师兄说,师父是因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差,怕……所以才急着要做主为我们办婚事。只是没想到,竟把你逼走了。对此,他过世前一直都很懊悔。”
“二师兄,我真的……”“小曼。”秦平真出言打断了她的话,他依然带着最温和的笑颜,柔声道,“小曼,我不逼你。我怕我会像师父那样后悔,所以,我只要看到你的幸福就好。”
苏小曼眼眶又湿了,“二师兄……谢谢你。”这一次是因为,她知道,她一直害怕失去的东西,如今还紧紧地握在她的手心中。
“傻丫头,多久之前就告诉你了,不准与我言谢。”秦平真揉揉苏小曼额间的碎发,轻责的眼神中带着暖暖的笑意。“若是觉得真想谢我,就以身相许吧!”说完,他自己先朗声笑了起来。
苏小曼也笑了,这是她再回西泠门后,第一次有了笑意。
“好了,我还要过去招待宾客,我知道你最烦应酬那些人,所以你就别过去了,再在这里坐一会儿吧。”秦平真起身,轻轻拍了拍苏小曼的脸颊,笑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事情已经到今日这般,我们能做的就只有接受,这样,师父才能安心。你也知道,师父最疼你了,你这么难过,他定会心疼的。”
苏小曼听话地点点头,看着秦平真离开的身影,直至背影消失,她的心中像是突然多了点点的温暖。或许之前就一直都只是她听错了,看错了,想错了,二师兄还是原来的那个二师兄,是那个只会给她温暖和宽容的二师兄,之前的寒冷,或许只是她太过敏感的错觉。
………【100、带我走】………
再坐落回石凳,苏小曼的心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思绪,心里,脑中,皆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