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来试探过你是否不在。”她点头,“不过没得到什么切实的消息。”
“看来你装我还挺像的。”他低眸笑了一下。
他拍了一下她的双肩,她闭上眼睛抬起双手。他轻轻为她褪去了绛纱袍,接着飞快地穿到自己身上。
她倚在窗边看他。他站在一泓星光里,低头整理着衣袍,扎紧雪白的袖口,收束修窄的腰身,一袭绯衣沉重又华贵,把他重新变回那位尊贵的皇太子。
他在星光里抬眸,乌发绯衣,长袍及地,忽地又渺远了。
仿佛刚才在缝隙里吻她的那个人,是一个恍惚又渺茫的幻觉。
她很轻地抿了一下唇,走过去踮起脚吻了他一下。这一次她吻得很慢,从他的眉眼落到他的唇齿,像是在试探着他的存在。
“我在。”他说。
他的声音含在那个吻里,混沌又模糊地响起。
“你会一直在吗?”她小声问。
他怔了下,没回答。
“你会一直在的。”她认真地在他耳边说,“你答应过我了,要陪着我一辈子。”
“好。”他低头吻着她,“我答应你。”
那一夜是晦日,满天都是星星。他抱着她坐在沾满露水的草地上,看了很久星星。他没有教她数星星,只是在星光里吻她,直到夜深敲钟的时候,他倚在她的身上睡着了。
远山的钟声寂寂,一声又一声地传来。她在满地的星光里,侧过脸望着她怀里的人,有一刹那忽然相信了某种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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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东宫偏殿外,嗒嗒的脚步声响起。
“殿下。”白衣小厮在屏风外长拜,“有消息了。”
谢无恙正在案前写信,闻言搁了笔,“你进来说吧。”
“是殿下所想的。”洛十一递来一沓厚厚的卷宗,“我们沿着那条线索查下去,查出来的人是……三皇子殿下。”
谢无恙静了下,与身边的少女对视一眼。他接过卷宗,低着头翻看,眸光一寸寸冷下来,淡淡念出那个名字,“谢止渊。”
他称呼的是三皇子谢宽的表字。
“我想起……”姜葵低声道,“大婚之前,在宫里伴读的那段日子,我们曾经误闯入陵寝。那个指错路的人就是谢止渊。”
“陵寝是父皇的秘密。绝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谢无恙缓缓道,“这样想来,他领你们去那里,一是好奇里面究竟有什么,二是想要借其中的机关杀人。”
“他因此知道了我是习武之人。”姜葵接道,“那之后的秋日宴上,伏击我的人认得我的江湖身份。”
“岐王党失势之后,部分朝臣倒向了谢止渊。”谢无恙低声说,“我是在那个时候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
他翻过卷宗,“帝有四子,原本储君之位,只是会是皇兄的。”
“我寿不过二十,谢初那孩子年幼,而且身世特殊。”他慢慢道,“谢止渊的母妃淑妃并非世族出身,不得为后,为妃都是高抬,她的所出原本没有继承帝位的机会。”
“原来这么多年,”他轻声说,“他还是想争一争。”
姜葵低哼一声,“他争的方式就是挑拨离间、谋害血亲么?”
谢无恙微微蹙眉,“我更为担忧的是他与北司的合作。”
他把卷宗递到姜葵手里,“这些日子要劳烦夫人了。”
她扬起脸,“你要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