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钺仿佛还在等她回答,空气里无端流淌着几分旖旎,舒筠有些耳热,便嘟囔着道,“您不是要教我读书么?”
裴钺将早备好的两本书册拿来,一本是《左传》,一本是《世说新语》,他问舒筠想学哪一本,舒筠挑了《世说新语》,裴钺开始教她。
时间过得格外快,铜漏指向戌时初刻,她早该要走了,他却有些舍不得,一篇又一篇笔记小说讲完,那姑娘已趴在桌案睡得不省人事。
她的面颊晕出一团红晕,小脸搁在手背,胳膊不知不觉往下滑,看样子再睡一会儿便要摔下去。
裴钺慢腾腾地将书册搁下,转至她身侧,这般睡着容易挨冻,且极为不舒服,裴钺在叫醒她与将她挪去里间做了许久的挣扎,念着她受了一日的惊吓,还是决定挪她进去。
将她胳膊给扶起,修长的手臂从她腋下穿过去,人便被他半搂在怀里,正要蹲下用力,熟悉的一幕再次发生了。
她脑袋无力往下一垂,砸在他唇瓣,螓首歪在他脸侧,鼻息摩挲,小舌仿佛舔到一片柔软,慢慢一吸,又轻轻往上一挑,将他上唇给挑开,轻而易举便破开齿关探入进去。
说她笨拙,她又极其灵巧地四处遨游,所到之处激起酥麻的颤感。说她灵巧,她又笨拙地来回乱捣,仿佛在寻什么,想寻着那一物与她共赴舞林。
灵尖儿从唇齿一扫,仿佛从裴钺心中拂了一把,那被刻意压制的念头一点点被她勾出来,他眼神沉沉睃着她,她攀附在他怀里,柔软的身子如同浪淘酥骨,勾人夺魄。
“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他并不能轻易地承受第二次。
她恍惚掀了掀眼皮,意识不知在何处神游,眸子如蒙了一层雾障,
“你愿意么?”
裴钺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嗓音发暗,“不该是我问你愿不愿意?”
她娇靥酡红,目光游离地摇头,鼻尖更是蓄起一些酸楚,“我退过亲,你会嫌弃我吗?”
裴钺听得心口一紧,那水汪汪的眸眼如同盈盈秋水,她像是难过极了,又兀自强忍着泪意,柔美的眼部线条仿佛被描了一层胭脂,娇艳欲滴。
“不是你的错,别责怪自己。”
舒筠眼底的光顺着泪花落下来,“我没有责怪自己,只是恨自己不能给爹娘长脸”
平日里没心没肺的姑娘,在阳光照射不到的暗处,才肯悄悄剖开自己的伤口,
裴钺静静盯了她许久,他并不喜欢空口白牙去承诺,他更倾向做出来,然而此刻面对悲伤自责的姑娘,他颇有些束手无策,轻轻将她往怀里搂了搂,哄道,
“不怕,还有朕,朕护着你。”
这话跟魔音似的在她脑海回荡,舒筠心猛地一惊,下意识坐直了身子,彻底清醒过来了,她愣愣地坐了好半晌,慢慢回过神来,扑了扑烧红的面颊,再看了一眼窗外,天暗沉沉的,夜已深。
该是又做梦了。
她脚跟略有些发麻,强撑着桌案站起身,尴尬地笑着,“七爷,时辰不早,我得回去了。”
裴钺被她勾缠了一番正有些情热,退开几步看着她,眼前的姑娘,睡眼惺忪狭长如小狐狸,妩媚而不自知,他抿着唇看她一会儿,恢复清明,“好,我着人送你回去。”
舒筠到了储秀宫方知,住在这里的不只她一人。
这些姑娘并非依托公主入宫,也不是皇宫的主子,便住在主殿后面的厢房,厢房共有三间,李瑛住最东间,谢纭住最西间,中间空下的最大一间反而留给了崔家大小姐崔凤林,舒筠被分跟她一间。
舒筠来了数日,也知此三人是京中最负盛名的女子,约莫着都有意入宫,谢纭和李瑛剑指皇后之位,二人针锋相对到无所不及的地步,崔凤林论出身是崔家嫡长女,无论相貌才情皆属上乘,她也有问鼎后位的资格,只是崔凤林不比那两人出风头。
李瑛嚣张霸气,谢纭骄矜明媚,而崔凤林则温婉娴静,比二人好相处。
皇宫里小道消息走得快,大家都知道咸安宫出了事,只是相互之间不熟悉,谁也不会刻意去打听,崔凤林也不是包打听的性子,与舒筠客气打了招呼,好心给她介绍,
“我一来便住在东炕床,得委屈妹妹住在西炕床,宫门卯时开,亥时落钥,每日夜里供应两次热水,戌时初刻一次,亥时初刻一次,再晚便没有了,妹妹得赶在这两个时辰洗漱。”
“每日卯时得起,辰时过后便没早膳了,午膳的份例都送去了英华殿,此处离着英华殿远,我并不回来午休,妹妹若是脚程快倒是可以。”她笑了笑,又捡着些重点说完,舒筠道了谢记在了心里。
舒筠环顾一周,将自己行囊放在西炕床上,又将仅有的几件首饰搁在一旁的梳妆台,比起崔凤林那头琳琅满目的首饰盒,舒筠这边显得寒碜,家里本不富裕,舒筠每年也做不出几身新衣裳,如今身上穿着的还是苏氏见她定了亲,用金钗当了银子给她撑场面用的。
好在收回了铺子,往后便好多了。
舒筠抱膝坐在炕上,一面看着崔凤林在对面脱簪,一面等着下一次热水。已是戌时四刻,再等两刻钟便可沐浴。
屋子里静悄悄的,崔凤林秀发铺下来,扭头朝舒筠露出温和一笑,
“妹妹,我先睡了。”说完便上了塌。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名小宫女抬着一桶水进来,为首之人朝舒筠施了一礼,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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