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秒,温宁像是没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片刻之后,她看向林简的眼神突然变得难以置信,惊愕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林简问:“怎么,很意外,还是接受不了?”
温宁在指缝中漏出的呼吸滚烫急促,整个人久久失声。
“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想要认回的儿子居然是个同性恋,所以生理性的排斥?”林简无不嘲讽,“还是现在后悔了?早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当初就不该跨海越洋地找过来?”
说不震惊是完全不可能的,但听到林简毫不客气地往他自己身上扎刀子,温宁又陡然生出心酸。
喜欢同性——无论是先天还是后天,与她这么多年的缺位不可能毫无关系,总归是她的儿子,她欠下的子女债。
“……没有,你不要这样说自己。”惊愕渐渐消散,温宁强迫自己在最快的时间内镇定下来,心底的痛楚漫延到眼底,她说,“你知道的,英国是通过了同性婚姻法的,而且我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听过见过的不胜枚举,况且——”她犹豫了少许,直白道,“我前夫的小儿子,也是一位同性恋者,所以我并不排斥,只是有些惊讶而已,你……也不要那样想我,好吗?”
林简眉心稍动,看向她的目光反而多了一丝意外。
温宁笑容有些苍白:“那么……是什么样一个人呢?你们……”
“不重要,别问。”林简皱眉打断她,“他对我没那个意思。”
这下又轮到温宁诧异。
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不喜欢林简的人吗?
坚韧、要强、优秀——在她看来,简直没有比他更惹人喜欢的少年了。
()“所以,你是因为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所以才要固执地留下来?”温宁缓慢地剖析,“但是这样做的意义何在呢?还是说你不肯放弃,想要在他身上继续努力一下,希望借着来日方长最终打动对方?”
温宁重重叹了口气:“小……林简,我不做任何身份加持,只是站在一个年长的,在感情中经历过许多的过来人的角度告诉你,这样毫无意义。”
林简冷淡的眸光有了细微的变化:“……我没想过纠缠,只是……”
“只是不想离他太远?”温宁意味深长地摇了摇头,“可是这样一来,你又让对方如何自处呢?”
这句话像是迎面飞来的冷箭,不偏不倚,直直扎在了林简的心脏上。
确实,是他当局者迷——
既然他和沈恪之间已经走到了这一步,那他这样坚持地留在他身边,又该让沈恪如何自处?
他说他永远是家人,但是面对着一个对自己怀揣着别样心思的“家人”,他又该情何以堪,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和身份,再来像曾经那样呵护照拂自己呢?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将最大的难题抛给了沈恪,像个无理取闹的、任性的小孩子,只因为他笃信着对方长久以来的偏爱,知道无论自己做出多么离经叛道的行为,对方所回应的,也必然是沉默又温和的纵容。
林简听见自己心底诘问的声音,只一句话就将他打回原形:一意孤行地将沈恪推入进退维谷的境地,这就是你幼稚且不负责任的喜欢?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沈恪说永远当他是家人,那么他再留下了,也摆脱不了这个身份的设定,在对方眼中,他将永远都是自己养大的那个孩子而已。
“林简?”长久的沉默过后,温宁试探性地喊一句他的名字。
林简慢慢回神,眼底深藏的暗涌与情绪一点一点地平静下来,半晌之后,温宁听到他哑声问:“现在再办留学手续的话,还来得及吗?”
隔了将近三分钟时间,温宁像是如释重负般叹了口气,回答他。
“当然来得及。”
沈恪接到丛婉打来的电话时,刚刚结束一场总裁办公会,回到办公室,秘书掐着时间泡好的咖啡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放在办工作上私人号码的那个手机便毫无预兆的震动起来。
沈恪接通电话前,发现已经有很多通未接来电了。
一般情况下,丛婉很少直接联系他,一来是知道他事务太忙,二来是拿不准他的工作时间,相较于沈恪,沈长谦夫妇反而与宋秩日常联系的多一点,会从宋特珠那里了解一些沈恪近来的工作和身体状态,或者让对方转达,近期希望他回家来吃顿饭的愿望。
所以丛婉会在工作时间内连续打来这么次,必然是有紧急的情况。
沈恪接通电话,一句“妈”还没出口,只听丛婉在电话里说了几句之后,脸色倏然就变了。
驱车赶回沈家大宅的路上,沈恪难得思绪混乱,他压着限速超过
身边一辆辆车流(),试图理解着几分钟前丛婉打来打通电话的信息?[((),但发现毫无头绪。
什么叫做“小简的妈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