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见姬别天误会,急忙摇手道:“弟子不敢,弟子只是想着向两位师叔问安。”
姬别天凝视阿牛,心里突然浮现起淡言真人的面容。两人同门百多年,因着性格见解诸多不同,极少有往来。在姬别天心底,对于自己的这位师兄甚至常有些芥蒂。
但真到老道士走时,他才醒悟到,自己对淡言真人的敬重之心,绝不下于其他任何人。当日眼睁睁看着老道士元神出窍,孤身突围,姬别天心如刀绞,不忍卒睹。
说到底,对于老道士舍生取义、拼死救护阿牛之举,姬别天尽管仍有些不以为然,但也不能不由衷钦佩淡言真人的血性豪情。
他见阿牛语态恭敬,一如往昔在翠霞山时,不由得心头一软,面色缓和下来,叹口气道:“阿牛,你如今已是魔教教主,再不是翠霞弟子。师叔这称谓今后还是免了罢,免得让人笑话。”
阿牛低头哑声道:“姬师叔——弟子出身翠霞,深受师门重恩,不管再过多少年,也绝不敢相忘!”
姬别天嗓子眼里有些堵得难受,想到若非阿牛身世特殊,为正道不容,又何至于师徒两人落到今日境地!
他沉默半晌,忽觉肩膀上被一只有力的手按住,却是淡怒真人回转过来,淡怒向阿牛微一点头说道:“阿牛,我们需得马上赶赴云林解救丁原。来日方长,你好自为之,不要辜负了令师的一片苦心。”说罢携起姬别天纵身飘飞而去。
阿牛嘴唇动了动,终究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怔怔坐回原先的椅子里。
那边尤怨恶狠狠盯着商杰,冷然道:“商老二,古大先生召集咱们兄弟杀奔云林救出丁小哥,老子这就要去了。咱们的老帐不妨暂缓一缓。但教老子今夜不死,明天午时落马驿西十里长亭,你我不死不休!”
商杰一竖大拇指,哈哈笑道:“尤怨,有种!看在你我这次都为解救丁原的分上,商某今夜便不再为难你。咱们一言为定,商某明日哪怕只剩下一条腿,跳着也会去十里亭赴约!”
尤怨点点头,仰天一记长啸直如狼嗥震野,阔步走出知香居。二十多名漠北魔道高手齐齐鼓噪,转瞬消失在渐黑的天色中。
商杰朝着阿牛身旁端坐的两个汉子观量了一眼,抱拳道:“请恕商某眼拙,两位可是别云五鼎中的顾兄、辽兄?”
那瘦高个正是顾智,闻言起身回应道:“商兄,顾某如今不过是羽少教主的贴身长随,别云五鼎早已烟消云散,不值再提了。”
商杰又向阿牛礼道:“羽少教主,昔日别云山遮日崖一战,商某虽曾追随雷公夫妇杀上云酿天府,却无缘得见少教主一面。不想今日有幸,在此相遇。”
阿牛忙还礼道:“商二哥客气了,难得诸位如此热心前来救助丁小哥。若要说谢,也该是阿牛先谢过大伙儿才对。”
南荒群雄见阿牛偌大的声名地位,依旧谦逊有礼,无不大喜,来自飞岩山的罗权高声叫道:“羽少教主尽管放心,咱们兄弟今夜定将丁原救出来,说什么也不会让这份美差教漠北的人马独抢了去!”
阿牛见群情激愤,忍不住暗自苦笑道:“这下可真糟糕了。丁小哥被云林襌寺软禁,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理。但从眼前情形来看,漠北、南荒的人分明是要找云林襌寺拼命,今夜一场血战势不能免。不管哪一方能赢,也是落得两败俱伤的结果。
“况且这些人生性桀骜难驯,一旦杀出真火在云林襌寺中打砸一番,千年古刹只怕难以保全。”
他有心劝说众人冷静下来,切勿妄动干戈。但自知除非用强,不然这些魔道高手又岂会善罢甘休,甘心听命于己?
就算拦下了这里的十几个人,在云林襌寺四周尚不知聚集了多少一心要救出丁原的各路人马,自己又能拦住几个?
为今之计,惟有尽快找到盛年,想个法子稳住年旃与古大先生等领头之人,而后再设法救出丁原,将这场浩劫消弭于无形。
一念至此,阿牛问道:“诸位,不知年旃年老祖现在何处?”
商杰答道:“年老祖的行踪,只有雷公夫妇几个人知道。不过今夜咱们南荒各路门派的高手,都要在云林襌寺后山的”大悲峰“会合,想来老祖也会现身。羽少教主若想见他老人家,不妨稍后随商某同行。”
阿牛摇摇头,道:“在下已经约了位朋友在此会面,一时半会儿恐怕走不开。若赶得及,在下自会到大悲峰与年老祖一见。”
商杰老于世故,当下并不追问阿牛到底是在等谁,颔首道:“羽少教主,天色已经不早,咱们兄弟也该出发了,你我后会有期!”
阿牛朝着众人一拱手道:“诸位保重,后会有期!”
众人又向顾智、辽锋招呼了一声,呼啦一阵风般走了个干干净净。这知香居中原来的几桌老主顾,也早被先前的阵仗吓跑了,一下子居然只剩下了阿牛三人和后来的农冰衣。
望着一屋子的狼藉,廖掌柜擦擦额头上的汗,真是有苦说不出,要再这么折腾几天,往后这镇子上的生意就难做了。好在今天苏真留下的那锭银子够大,总算没让自己白忙活一场。
农冰衣笑语盈盈的道:“羽大哥,瞧你的模样也比冰儿大不了几岁,却已经是堂堂的魔教教主啦。那些个南荒魔道的高手,不听冰儿的话,可都对你礼敬有加呢,教冰儿好生羡慕你哦!”
阿牛听这小姑娘嘴上甜得跟抹了蜜糖一样,大哥长大哥短的,似乎与自己早已熟悉非常,心中暗暗奇怪,笑一笑道:“他们多半是看在年老祖与丁小哥的面上,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