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枝又道,“伯擒兄,请带路。”
牛伯擒自是欢喜带路,路上回思昨日之事,都觉唐天枝的出现不似偶然,依着有话直说的个性,问道,“唐兄弟,你昨日是不是故意来试探我的?”
唐天枝微微一笑,不答这话。
隔着纱帽的黑纱,牛伯擒看不到唐天枝是何反应,见唐天枝不答,咳了一下,默默走了一段,忍不住又想询问会见情况,转念一想,又觉亲自去见才好。
“那我就不问天女,就问唐兄弟的情况。”牛伯擒打定主意,便问道,“唐兄弟,你上去可有遇到天女?”
唐天枝回道,“有。”
牛伯擒又道,“你擅闯禁地,必然遇到打斗了。”
唐天枝道,“小弟不是天女的对手。”
牛伯擒讶道,“那她怎么不打你?”
唐天枝笑道,“伯擒兄如何得知她不打我?”
牛伯擒道,“你分毫不损。”
唐天枝道,“小弟受的是内伤,不过并无十分大碍。”
牛伯擒将信将疑,又问道,“唐兄弟,初见你时,我便觉察你行色匆匆,似有许多事情待办,你是行脚之人,而我答应十年不出二十里地,那授艺之事?”
唐天枝道,“有缘必能相会,伯擒兄无须多虑。”
牛伯擒不知唐天枝打着什么主意,但既有承诺,一切顺受,这日午后,二人不觉已来到牛家门外。
牛家独户,并无邻居。
唐天枝看见柴扉虚掩,便知屋里有人,细细一看,又不觉欣慰,此柴扉老旧,却无残破之态,想来牛伯擒离家十年,家中妻儿也有安居之法。
但转念一想,又觉不对。
牛伯擒离家十年,家中妻儿为何不出门找寻?按照牛伯擒的讲述,他在梦山南麓的行迹几乎人尽皆知,但并无听说他的妻儿曾来寻他回乡。
唐天枝竟有些弄不明白这家子的行为了,扭头看了看牛伯擒。
牛伯擒脸色一变,推开柴扉,走了进去。
唐天枝跟着入内。
两人行不多步,便看见一白发苍苍的老妪蹲坐在屋外拾豆。老妪也察觉有人近前,抬头一看,便呆了,似认得牛伯擒,又似不认得。
唐天枝与牛伯擒并立,并未注意到牛伯擒此时已是满眼泪水。
只看老妪容貌姿态,唐天枝还以为她是牛伯擒的祖母,却见牛伯擒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泪如泉涌,喊道,“娘,孩儿不孝!”
唐天枝闻言一愕。
老妪似也晃过神来,踉踉跄跄地冲到牛伯擒跟前,一把抱住牛伯擒双肩细认,“你是我的儿?你是我的儿?”
老妪哆哆嗦嗦地念叨着,忽地将牛伯擒抱入怀里,泣道,“我的儿呀,你到底是去了哪里了呀,怎么现在才回来呀,娘想你好苦呀,好苦呀。”
唐天枝这才知道牛伯擒家中还有老母,而且并不知道他的去向。
此时闻声从屋内跑出来一个妇人,旁边还跟着一名三四岁的小男孩。
唐天枝本以为那妇人是牛伯擒的妻子,但看见小男孩时,便觉不对,牛伯擒离家十年,若有孩子,也有十岁了。
唐天枝此时也注意到妇人的目光竟是十分冷漠,并不因牛伯擒母子团圆而有丝毫喜悦,身边的小男孩却一脸茫然,发现唐天枝在看他,连忙拉住妇人的手,躲了起来。
若是只有牛伯擒和老妪,唐天枝此时或会暂避,但还有妇人在场,而且面色不善,唐天枝担心牛伯擒招架不住,便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