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昆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犯着膈应,老爹是好,可也不能为了老爹就献身吧?不过,老头子好像说过私下里如何他是不管的……
这叫什么事儿呀!唉,去就去吧,要体面就给体面吧,既然是爹的故人之女,全当孝敬爹了!
任昆磨着后槽牙,背着手,踱着步慢悠悠往新房榴园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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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言眯了一小觉又一小觉,周公都见了几回却还没等来揭盖头的人。
喵的,不会不来了吧?
我就说不要这么多人傻耗着,没必要嘛!永安侯不来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了,早早洗洗睡了就是。
又渴又饿还有点内急,锦言只觉得自己的好脾气快要用完了,再差点就要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了!
难道这满府的主子就没个明白人?
永安侯不会来新房了!他一准儿早闪了去安慰他的心上人水公子了!这不明摆着的嘛,指望一个爱男银的男银来和一个女银洞房花烛?你妹的!坑爹!难道永安侯一晚上不来,姐就要戴着这一头沉玩意儿坐一晚,禁止吃喝拉撒都?真是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
就在锦言决定发声之前,院子里传来了动静,重而凌乱的脚步声并各种请安的声音传了进来。
“新郎倌来了!”
喜婆惊喜又如释重负,总算来了,众人急急开门迎接,屋里一片忙乱。
锦言愕然之余长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幸亏多坚持了会儿,果然忍者无敌!没想到啊,永安侯居然会来?一定是被逼的!任昆你说你,既然小胳膊拧不过大腿,非得来这一趟,早来一会儿能少块肉啊?害得姐姐差点破了功!
一股子清寒之气随门而入,伴之而来的还有浓浓的酒气,原先静谧的新房如油锅里丢了几滴水,立马呲啦啦鼓了,见礼的贺喜的喊着取醒酒汤的……
喜婆丫环嬷嬷都生动鲜明活了起来,锦言方才发现之前这里间外间竟潜伏了如此之多的……人。
“闭嘴!出去!都给爷出去!呃……”
永安侯明显喝大了,打了个酒嗝,斜睨着远远围在一边的下人——公主府伺候的都晓得侯爷脾气,历来只要小厮贴身伺候,这一屋子的女人都不敢太靠前。
“侯爷……”喜婆子小心翼翼上前半步,小意讨好着:“侯爷,立马就出去……您揭了盖头,喝了交杯酒,婆子们交了差……”
“滚!爷做什么还要你吩咐!”永安侯踉跄着往内间走,脚底打着晃。
长公主身边的何嬷嬷刚想张口,被任昆一眼瞪了过去:“你!带这些滚出去,爷的规矩你知道!晚了,爷不管你是哪儿来的,全不留脸面……”
何嬷嬷是长公主的心腹之人,哪里不知道任昆的脾气,本来公主派她坐镇新房,是想着能不能生个法子让任昆喝了交杯酒入了洞房,刚才听人禀报说侯爷往新房这边来时,心下一喜,以为……
可到眼下这份上,不走是不成了…不留人就不留吧,侯爷屋里院里不用丫头,可这洞房里总不能留一两小厮,唉…侯爷又醉成这样,算了,有新夫人在,这第一天成亲,侯爷既然来了新房,就是要留些情面的,总不至于做太过……
何嬷嬷带着众人退下,任昆进了内室,冲着夏嬷嬷一指点:“你,你们!没听见?”
夏嬷嬷见任昆脚步虚浮,面露狰狞,不由略显迟疑,不放心留锦言一人相对,锦言偷偷拽了拽她的后襟,示意她不可违逆。
眼见着那嬷嬷与丫头礼数周全地向他福一福,又默不作声地安静退下,回身将内室的门掩上,然后走出外间,门打开又关上,脚步声渐远,应该是去了隔壁的偏房。
那嬷嬷面生得紧,想是陪嫁过来的,至于那几个丫头,他连眼角都没扫一下。
一切又安静下来,院子里静悄悄地,锦言仍安静乖巧地端坐着。
一时气氛有些怪异,整个屋里只听见永安侯粗重的呼吸声。
任昆轰走了下人,看着大红绡金盖头下的卫四,一时没了主意,总不好把她也赶出去吧?难不成真要把她头上那玩意给揭了?
想想还是算了,她愿意盖那就盖着,等到憋闷了自然就扯下来了……
心下思量着,抬脚扑到塌上,蹬了靴子扯了冠,半卧半坐靠在大红榴花绽百子靠枕上,微眯了眼睛,爷就在这睡榻上勉强凑合一夜,算是给老爹交差。
锦言听着夏嬷嬷退下关门声,接着是落榻的声音,靴子落地的声音,然后永安侯粗重的呼吸声慢慢变浅,变得平稳而绵长,听这声音像是……睡着了。
睡着了?
睡着了好,喝醉了睡着了就更好,呵呵,正好自在,锦言美滋滋的,巴不得永安侯睡得更熟些,再等等,他睡得更熟了,这屋里不就她一人独大了?
任昆并无多少醉意,之前那一点薄醉在过来的路上早被夜风吹散了。事前在席上,他的外袍被桑成林洒过不少酒,沾染了浓郁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