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承认。
“可是这两天你一直避免和她相见。”班察巴那说:“就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且你多多少少有一点喜欢她。”
小方没有否认。
“还有苏苏,”班察巴那说:“不管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她总算为你生了个孩子,不管她是为什么来的,现在她总算来了。”
他问小方:“可是你对她怎么样?你看见她简直就好像看见活鬼一样,只要你一看见她走过来,你就落荒而逃了。”
小方沉默。
可是他并没有闭着嘴,因为他一直在喝酒,闭着嘴就不能喝酒了。
“还有齐小燕,”班察巴那又说,“不管怎么样,我看得出她对你不错,可是你对她呢?”
他叹了口气:“她走了之后,你连问都没有问过,你根本就不关心她到哪里去了,根本就不关心她的死活。”
小方忽然放下酒杯,盯着班察巴那:一就算我关心她们又有什么用?”他问:“我能对她们说什么?我能为她们做什么?”
“可是你最少应该表示一下?”
“表示你对他们的关心。”
“你要我怎么表示?”小方又饮一满杯,“你要我跪下来,跪在她们面前,求她们原谅我,还是要我用脑袋去撞墙,撞得头破血流?”
班察巴那不说话了。
小方仿佛已有了酒意:“就算我这么做了,又能表示什么?”
他又问班察巴那:
“是不是我一定要这么样做,才能表示出我对她们的感情?”
班察巴那无法回答,小方又问他:
“如果你是我,你会不会这么样做?”
“不会!”班察巴那终于叹了口气:“我不会。”
“你会怎么做?”
“我也会跟你一样,什么都不做。”班察巴那也饮满一杯:“到了必要时,也许我们会为她们去死,可是这种时候,我们什么都不会做。”
他的表情也很沉重:“一个男人,一个真正的男子汉,有时无论什么事都要去做,有时无论什么事都不能做。”
“不错!”小方说:“就是这样子。”
班察巴那又长长叹息,举杯饮尽:“也许这就是我们这种人的悲哀。”
一直站在他们旁边侍候着他们的吕恭忽然也长长叹了口气。
“其实每种人都有他们自己的悲哀。”他说:“像小人这种人,虽然在混吃等死,过一天算一天,可是也一样有悲哀的。”
“那么你不妨也说出来。”
“小人不能说。”
“为什么?”
“因为像小人这种人,无论做什么都是身不由主的,就算心里有什么难受的事,也只有闷在心里,不能说出来。”吕恭道:“也许这就是我们这种人最大的悲哀。”
他脸上忽然露出种很奇怪的表情,仿佛忽然下了决心!
“但是无论哪种人偶尔都会做出一两件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事,说出一些连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来,就算他明明知道说出来之后一定会后悔的,他也非说出不可。”
“你想说什么?”小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