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出水怎会解释清楚,继续装神弄鬼道,“问也可以,不过以后妙音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啊!”
鸟风阕哑然一笑,既知洛出水又是信口胡言,放下心道,“我不问妙音,转问出水妹妹可好?”
“啊?呃…你你…”洛出水被一声“妹妹”击中软肋,一时支支吾吾,答不上话,好不尴尬。
鸟风阕反客为主,又道,“玉琴公子既是为琴而行,自然少不得与琴交会,霜钟,你以为呢?”
公子霜钟了然鸟风阕心意,点点头道,“确是如此。在下藏有太古遗音一台,不知玉琴公子可有兴趣一观?”
洛出水抢道,“当然有!公子公子,妙音背上的更云梳也是绝代好琴,是他的文象师父送给他的,他看你的太古遗音,你看他的更云梳,这样很公平。”
公子霜钟却道,“我既为东道主,邀请贵客阅赏名琴实乃待客之道,但若勉强客人送礼,却是有失礼数。”
洛出水最怕繁文缛节,却不知公子霜钟是有意勾引,闻言即道,“我都说出来了,妙音还能拒绝么?”
三千桐笑道,“便依花妖之言。”
公子霜钟将三千桐三人带到太古琴房,三人立身琴房之内,寥寥数眼便将琴房看得通透。
太古琴房是公子霜钟的私人禁地,除了公子霜钟本人,只有公子赋及赋夫人可以随意出入,赋夫人每日闲暇都会来打扫,故而琴房十分干净,此时斜阳挥洒,与静静躺卧的太古遗音相辉映,此情此景,极为引人入胜。
公子霜钟道,“十年前,佐帅曾在此弹奏遗音,之后十年以来,未有值得霜钟一顾者出现。”
三千桐闻言浑身一震,十分激动道,“佐帅曾在此弹奏?”
公子霜钟微微颔首道,“当时佐帅弹奏一曲,随后离去,玉琴公子请落座。”
公子霜钟不由三千桐拒绝。
三千桐慨然入座,抚摸琴身弦柱良久,泠然拨响。
余者静心聆听。
三千桐所奏之曲乃春律《离鸿》。
洛出水随琴音入思,深品三千桐所悟“离”之一字。
三千桐弹奏既毕,问道,“佐帅所奏之曲可是《落叶》?”
公子霜钟答是。
三千桐又道,“弦柱之间有两种落叶。”
公子霜钟颔首道,“在佐帅离开后,我复弹了一曲。”又道,“玉琴公子果真非凡,竟能在弦柱之间捉到久远遗韵。”
三千桐微微皱眉,若有所思道,“过奖了。”
公子霜钟又道,“玉琴公子既言弦柱之间有两种落叶,不知可否再评价一番?”
三千桐回道,“前者佐帅之落叶,乃幽幽之落叶;后者霜钟公子之落叶,忧伤于逝之绪甚浓,霜钟公子抱病在身,在下浅见,窃以为多不可取也。”
公子霜钟闻言失神良久。
洛出水忽道,“轮到你了,公子公子!”
公子霜钟回神,笑道,“恭敬不如从命。”
洛出水高兴道,“公子公子,你有福了,我和妙音一路行来,际遇颇多,妙音前前后后成人之美,谱了四章新曲,分别为《云水禅音》《水佩风裳》《沉碑》《陵谷》,我翻出来给你,不过你只能选择其中一曲。”
洛出水说着拿出四章曲谱,公子霜钟属意《沉碑》之曲,转念却想方才才被三千桐看穿情绪,便故意抽出《水佩风裳》曲谱道,“就这首罢。”
洛出水见状拍手笑道,“这首是知音之曲,公子公子真有眼光!”
公子霜钟笑道,“嗯,不知此中有何感人故事?”
公子霜钟选了《水佩风裳》,洛出水不知为何竟觉得十分受用,兴致极高,被问及曲中有何故事,当即滔滔不绝,惋惜之余还道,“为此我作了一首诗送给张水佩,你要我念给你听么?”
公子霜钟颔首应道,“洗耳恭听。”
洛出水咳了一声,来回踱步半许,即吟道,“穆穆君子,明德允迪。渔鱼相惜,以为双璧。良友知音,寻桐而觅。生不阒阒,死不寂寂!”
鸟风阕听着故事已泪光盈盈,此时又听洛出水吟出“生不阒阒,死不寂寂”,更加动容,赞道,“此生得友如此,夫复何求?”
公子霜钟同样感佩,暂忘嫌隙,用更云梳弹奏一曲《水佩风裳》以寄意。
一曲既毕,洛出水大赞之余,快手快脚,复将更云梳收起,鸟风阕迟了一步,不好出手拦阻,只得眼睁睁看着。
洛出水嘴角衔笑,偷偷瞥了鸟风阕一眼,暗自得意,“看什么看?偏不给你动手动脚,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