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桐不敢再有隐瞒,揖道,“大人,花妖其实并非草民表弟,只是为了同游掩人耳目的谎称。她本姓洛,正是杭州洛园洛员外的二女,小字出水。瞒骗大人至此,还请大人降罪。”
三千桐以为游承昌至少会稍有生气,不料游承昌却哈哈大笑道,“降什么罪,玉琴公子何罪之有。哈哈,原来你便是出水闺女,怪不得如此伶牙利嘴、刁钻古怪。本府从好友杭州知府韦杭韦大人口中可听过不少关于你放任自达的伟绩呢!”
洛出水被人拆穿,也挂不住面子,脸红道,“都说做官的敌友皆是遍布天下,我本该一早就想到那个一苇杭之的府台大人不是你的好友就是你的敌人了的!”
“你自言姓洛,又跟着玉琴公子,我也本该一早就看穿你的,棋失一着,我们算扯平了。”游承昌得遇故人之女,一时开朗,又连连问道,“你怎么跟玉琴公子跑出来了?洛员外和洛夫人可好?你姐姐也管不住你了?你不会是出来…”
“停停停!”洛出水连忙喊停,“大人,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记性又不好,什么都记不住了。只回答第一个问题,我出来是得到允许的,妙音可以作证。”
游承昌道,“你为何叫玉琴公子妙音?”
洛出水道,“我喜欢!”
游承昌笑道,“我真是问得笨了。”
洛出水娇声道,“一直都是。”
“哈哈哈。”
下人在此时把鱼端了上来,张水佩自也跟着。张水佩看见游承昌笑得不寻常,又见洛出水撒娇之态,加之在外面听到莫名的女儿之声,即猜到洛出水是女扮男装,并且跟游承昌有故。
张水佩拜道,“草民回去沐浴换衣,而后到古琴台等候,还望知府大人准许。”
游承昌自然准许。
张水佩即离开府衙,回到家中。
游承昌夹了一块鱼肉笑道,“方才小水一路郁闷,是气本府抢了一份鱼吃么?”
洛出水一羞,却强道,“那不是啊?”
游承昌笑道,“你跟玉琴公子无意引起一阵骚动,换来本府无意抢食,这么说我们又扯平了。”
洛出水扑哧一笑道,“好好好,都扯平了。”
游承昌又笑道,“那方才玉琴公子婉言拒绝留宿府中,必也是因你之故,现在还要拒绝么?”
洛出水放下碗筷双手一抱,调皮道,“恭敬不如从命。”
游承昌得遂所愿,不禁大笑。
三人吃了美味,已入申时,游承昌不带亲随,与桐水二人简衣驾车同行,过长江,入汉阳郡,经晴川龟山行至古琴台。
张水佩已在琴台恭候多时,见了游承昌三人,上来施礼。三千桐卸琴,不问张水佩要听奏何曲,酝酿情绪,随手弹拨,张水佩亦不言一字。
琴声断断续续,似终未了,一曲三叠,张水佩在此琴声中缅怀故友,挥洒清泪,情恸之甚,嚎而不啕,几欲昏倒。
游承昌亦洒泪忍泣,不能发言。
洛出水少不更事,并不能理解个中深情,因不忍心看张水佩哀恸之状,于是把目光悉数落在三千桐身上,但见三千桐情绪起伏甚为着紧,一直提心吊胆。在回到府中客房后洛出水鬼使神差地写了一首诗,题名为《临月知鱼赠武昌庖隐张水佩》,翌日出门游览黄鹤楼及太白楼时专门找上张家送给了张水佩,以答谢张水佩下厨之谊。
张水佩因过度伤痛卧床,但见洛出水赠诗,执意坐起吟诵:穆穆君子,明德允迪。渔鱼相惜,以为双璧。良友知音,寻桐而觅。生不阒阒,死不寂寂!
张水佩吟罢既哭且笑,不能自抑,期间只说得一句,“冥冥之中,天不负我!”
(本章完)
正文 第⑩章 縹緲之物,玉海雙樓
原来洛出水回来后追问详情,从游承昌口中得知,张水佩在顾风裳去世后一直想请琴绝以琴音代为传达情意,奈何操持家业,无法分身,于今冥冥之中相遇,又得洛出水相知,是以一时悲喜交集。
三千桐无言安慰,唯有抚琴一曲,临别长道珍重。
洛出水并不想去黄鹤楼,然而三千桐慕名已久,非去不可,洛出水只得跟从。两人在黄鹤楼被游客认出,一时间便围拢许多好奇之客,随着人数增多,各自有各自奇妙的问题,三千桐应答之余无法从容赏景,只得提出抚琴数曲,一则满足游人猎奇之心,二则在悠缓的琴声中还能乘隙观览楼景。
洛出水拦住人群不许进入楼中,俊俏的身影从人群左端跑到右端,又从右端跑到左端维持秩序,嘴巴一直不停,“大家可知玉琴公子为何不在底楼抚琴?”
有人道,“高处旷远。”
洛出水点点头,笑道,“不错,高处旷远,玉琴公子尽览楼景,方能曲尽其妙,这位大哥看来也是个中高人呐!”
那人闻言连连拱手作揖,嘴里说着“哪里哪里”。
洛出水则笑称“这位大哥实在是太谦虚了”,如此不一而足。
忽地有人却道,“小兄弟,你能消停半刻么?我想听玉琴公子的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