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察队精锐战士无畏生死,但对未知事物仍有恐惧,仇星辰的现已脱离认知,只能用鬼神来形容,人如何与鬼神相斗,城墙上军心浮动,恐慌一旦蔓延到学兵营,坚城要塞便要成泡影,数万人远离清辉无险可守,草原战略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高垣顺绳索滑下去,此时用再好的言语安抚,也不如用行动来重建信心。鬼神之说,队员们半信半疑惊惧交加,高垣完全相信,大祭司稍微泄露天机立时就遭受警示,冥冥中似乎有双眼睛时刻注视大草原动静。
“伪造塑像收服部落,手段有些卑鄙,但您若真有心护佑子民,何忍静观其数千年为三国练兵场,就像夹在三群饿狼中间的羔羊。学兵须筑城坚守,等燕宁控制住草原,您的子民将不再任人宰割,贵族身份和财产能得到保障,奴隶都会获得自由,对您的敬奉和祭祀必然更加虔诚。”
“以神之名或许对您有冒犯,但行神所愿足以补偿过错,日月风雷共证此心。”
站在石台上默默祈祷一番,高垣双手持刀顶住棺盖,内劲缓缓催,石棺逐渐显露缝隙,红雾从中冒出来,在棺盖凝而不散。山风吹得更猛烈,在峭壁凹陷打着旋呼啸,却无法把红雾卷住吹向烈日,高垣身周布下密实的气罩,将石棺缝隙紧紧包裹。
两瓶防蛇水全摔碎在峭壁洞穴,强烈的气味刺激下,毒蛇始终没露出脑袋,红雾唯一的目标就只有近在咫尺的高垣,但护身气劲比山风更坚韧,几次想冲近都让挡住,高垣不敢以身试险,有意松开些气罩,让一股山风吹向雾团,红雾在棺盖上急忙后退,但仍有雾气让风吹散,凝成的人形显得更模糊。
三番五次较量下来,雾人最终放弃近身念头,奈何不得事先布下气罩,更有山风相助的闯入者,三尺高的小身影在棺盖上蹦跳一阵,将愤怒泄得淋漓尽致,然后伸出雾臂指向来,就像是隔空叫骂指责。
“古寨应来过许多探险者,自然有不少人现秘密,为何石棺依旧密封,难道都和教练一样,受惊后选择恢复原状?”
仇星辰曾说雾人能影响人情绪,但高垣没觉察有异常,维持住护身气罩,静观石棺中雾气源源不断地融入雾人身躯。一股山风就能吹散几分,雾人为何还要急于从棺中蹿出来,莫非是自寻死路,更奇怪的是以前的探险者若不合上棺盖,石棺中纵然有再多的雾气,也经受不住长年累月的山风侵袭。
单纯思考永远找不到答案,等石棺中不再有雾气飘出,高垣手中长刀再度使劲,缝隙又扩大几寸,雾人见状又一次冲过来,变得凝实的身躯撞在气罩上,让高垣心神都不觉有些微颤动。雾人的冲击比以前刁钻,聚气成锥集中刺来,高垣将内劲尽数激,仍隐隐有些难以抵挡,暗恨方才太大意,听任雾气完全凝聚成形,此时后悔已来不及,不知近身会带来什么样危害,在雾人又一次冲击失败后,骤然散去护身气罩。
强劲的山风失去阻挡,呼啸声中将雾人团团卷住,一次又一次撞向石壁,雾人身躯逐渐变淡。护身气罩能挡住山风,却难以防范雾人集中攻击,但雾人对山风的抵抗力更差,似乎颇为忌惮。等雾人让山风吹得快看不出人形,高垣重又布下气罩,用长刀将棺盖慢慢推开,雾人已无力再来干扰,在棺盖上不断蹦跳,模糊的手臂一会指向高垣,一会又指向自家身子,一副有话好好说的模样。
“影响人情绪?”
高垣明白过来,雾人想近身交流,大概与人接触后才能传递来消息,类似于传说中双修炼气士之间的心灵传讯,可以将简单的情感通过气机直接印到脑海,仇星辰现雾人时相距较远,但他没有修习炼气诀,对于气流来说全身处于不设防状态,是以轻易便让雾人左右情绪,幸亏山风及时吹来,否则时间一长恐怕都会让雾人控制住心念。
“灵魂夺舍?”
能轻易控制人情绪,再进一步便能替换掉脑海中的记忆,当所有往事都变成雾人的经历,这幅躯体还属于谁?就算雾人没有恶意,只是暂借躯壳传递意识,不会抹杀记忆,高垣也不想与他交流,那完全是单方面的窥探**,雾人能够将宿主记忆瞬息看遍,而对于他的底细仍旧只能得知其愿意敞开的部分,一副躯体容纳两个灵魂,谁主谁从并不重要,因为这躯体本属于自己,没有必要让所有念头毫无保留地落到另一人心中。
仇星辰推开棺盖瞬间就退出去,真要感谢三步倒毒蛇,更应为谨慎小心庆幸,石棺中冒出的红雾先将毒蛇当做攻击对象,等现藏在远处的仇星辰,已在与山风搏斗中消耗了太多的能力,没有机会再去夺舍,可就算如此还能将情绪传过去,让仇星辰为他赶到愤怒和悲伤,最后做出合上棺盖的决定,到底有多少出自本意,有多少是受雾人控制,只怕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高垣无疑属于幸运者,有仇星辰在前冒险,事先对雾人就有所防范,在雾气凝聚成形时更不感到意外,没有让心神因惊惧而松懈,不曾给雾人留出分毫可乘之机,并吸取经验借助山风对抗,而雾人在仇星辰掀开棺盖时便让山风吹散大半,短短时间再度凝气成形,威力与此前已不可相提并论,此消彼长之下才让高垣稳占上风。
棺盖慢慢推开,石棺内的景象映入眼帘,让高垣简直难以置信。
石棺从外面看去,无论如何觉察不到珍贵之处,普通得像是随手从山脚凿出来,更没有雕刻花纹图案,高垣检查时就曾想过,石棺不过就是饮马石槽加了个盖子,看来古人对葬身器具要求很简单,不像如今的贵族,将棺材置办得比生前的睡床还要精美豪华舒适。
石棺内侧壁光滑圆润,反射出淡淡红光,高垣用刀背试探,轻微的碰撞声清脆悦耳,不觉手中加了力道,刀尖划过侧壁,一丝痕迹也没留下,双手执刀用力刺去,只觉胳膊一震,刀尖在石棺侧壁刺出来米粒大亮点,瞬息便消失得无隐无踪。虽然不是百炼良兵,但清辉帝国制式军刀的坚固锋利,在落凤大6久负盛名,谁知在石头上竟然留不下一点刺痕,高垣更加相信初看到时的直觉,外表普普通通就像饮马槽的石棺,里面可能包含上好的红玉,用珍贵的玉石雕凿石棺,史册上连帝国之主都没这福分,不是国库没有金银买不起,而是世间根本找不到诺大的红玉石。
用刀尖试过侧壁,见石棺没有因震动射出暗器毒雾,高垣才将目光盯向石棺主人,棺盖上蹦跳的雾人,在高垣持刀试探时停歇下来,却没有再做徒劳的攻击,反向石壁洞穴飘退出几尺,蹲在棺盖上无声注视,似乎已经服输认命。
长刀拨开裹尸布,高垣嘴角直抽,薄薄的绿色玉片用金线连缀成被,尸体双腿又是一层绿色玉衣,将这玉被和玉衣拿出去卖掉,顿时便能富可敌国,但高垣手中动作却停了下来。玉石尽管珍贵,但要能有命去承受,前人既然现了石棺,玉被和玉衣仍旧完好无损,事出反常便为妖,石棺中绝对还暗藏有难以预防的手段,古寨珍贵的悬棺未引起三国贵族关注,应该是消息还没有扩散,哪些克制不住心中贪婪的冒险者,其下场可想而知。
“放心吧,我不贪求宝物,更不会破坏尸体躯壳,只是以后要在此古寨安家,对你这邻居总得有所了解。”
高垣自说自话自求心安,浑不管雾人能否听懂,说过后将护身气罩收紧,用刀尖挑开玉衣裤脚。
预想中的骸骨没看到,几寸脚脖子有血有肉,历经无数岁月而没腐烂,高垣心神一紧长刀差点脱手,而雾人趁此良机再度冲过来,但他小看了高垣的谨慎,更低估了实力,六岁起独自在山林中生死训练,面临危险时动作反应已经成了本能,心神受惊后护身气罩更严密,雾人的偷袭无功而返。露出来的几寸长脚腕,细看去还能辨认出毛,高垣稳下心神后用长刀轻轻一碰,脚腕皮肉竟保持有弹性,石棺中的尸体就像是昨日才刚刚下葬。
古寨连草原人都不知道建于何时,存在了多少岁月已然成谜,但连耶律奇十几年前就曾现过棺中秘密,以前的探险者没理由会放弃玉衣,长久的时光里,古寨到底来过多少不之客,石棺到底让打开过多少次,没有人能知道答案,但高垣相信绝不会少,可尸体无数次暴露后未曾遇风而化,至今依旧栩栩如生,若说石棺中没有防御手段,三岁小孩都会嗤之以鼻。
雾气能凝聚成人形,已经出了人的认知,会主动攻击更出乎预料,高垣隐隐找到些眉目,雾人恐怕是尸体不散的灵魂凝聚而成,急于离开石棺重生,但又不容许有人破坏生前的躯体,夺舍失败后有持无恐,好像压根不担心高垣会破坏。
“我不过是来探察有无潜在的危险,既然现玉棺中真有尸体,而你似乎保持有灵性,看来死而复生还真有几分可信。”
高垣用长刀给尸体依次盖好玉衣和玉被,将目光看向棺盖雾人,没有仇视和贪婪,更多的是怜悯和敬佩。
“回到玉棺中,我会重新封好棺盖,至于里面到底还有何秘密,我想保住命,不敢再去探察。呵呵,往后你我便是邻居,只要燕宁真成为草原之主,古寨便永远受到保护,绝不容许任何人再来打扰。当然,为防止你肆意害人,我会将今日所见传下去,后代真要有人遇害,悬棺便只有全摔下峭壁一个下场,相信狂风和烈日会让你们彻底从人世间消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