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标长不听高垣劝阻,愤怒中率兵夜战,导致千余学兵战死,回营后都觉惭愧,听说草原来使是他朋友,连中军大帐都让星侠看了个遍,地图文书不加遮掩,学兵布防情况一目了然。
“高垣,你是不是大方得装过头了,我回去画出来,勇士们再攻营,学兵会吃大亏。”星侠看一眼地图文书,一个都没翻动,小孩好奇地当画册看,老头眯缝的浊眼悄然扫过,稀疏的白眉轻微抖动。
步兵弓兵骑兵,中军帐兵甲库医疗处,高垣领着星侠将营地转遍,最后来到伤兵工匠营,几千伤兵与两千工匠混在一起,说说笑笑忙而不乱,当走到魏头负责的喷火箭工区,轿子上老头咳嗽两声,星侠装作好奇停下来,在工台旁看了半天,脸上笑容逐渐消失。
“叔叔,你也喜欢放烟花玩吗?”小孩抱起一枝喷火箭,眼含希翼地望过来,让高垣不知该怎么回答,总不能告诉孩子这不是烟花爆竹,是杀人的利器。
“叔叔——”
小孩没得到想要的答案,在父亲瞪视下委屈地放下喷火箭,高垣心中像是有根弦让无形拨动,自小在残兵院长大,爷爷们照顾得无微不至,但年龄的差异终究难以逾越,脑海几乎没有儿时玩耍的记忆,孩子的委屈戳到他的软肋。
“没放过烟花,你来教叔叔,好不好?”弯腰抱起几十把喷火箭,高垣意犹未尽,转头吩咐魏头:“将机弩所用火弩抬出五箱,今晚在营门前放烟花。”
“谢谢叔叔!”小孩乐得蹦起来,软椅上老头心中暗叹。没放过烟花,孤儿的童年该是多么苦涩,但为了让朋友的孩子开心,不让那委屈的眼泪流出来,竟要将珍贵的利器当烟花放,爱人之子犹如几子,一个未曾失去爱心的年轻人,称他为魔谁又是人,若非亲眼所见,恶名传遍部落营地,谁会相信他藏起利器从不使用,直到部落武宗刺杀才被迫亮出来反击。
参观完营地回到军帐,酒宴早就准备好,仇教练和三名标长亲自作陪,席间闭口不谈战事,方散席就告辞离开,将谈判重任完全交给高垣,星侠喝了不少酒,见状咧嘴大笑:“哈哈,我猜得没错,你在这营地说话有份量。”
“让部落骑兵包围起来,上万人寸步难行,没份量才好呢,不用担责任。”亲卫撤掉酒席,高垣吩咐再整几个凉菜上来,举着酒壶与星侠痛饮,老头和孩子在帐后歇息。
“来前我不看好学兵,现在就别骗我了。”星侠饮尽杯中酒,话语有些苦涩:“三千多伤兵基本是轻伤,不过是中了流箭,你们有的是良医好药,不用几天就可复原,两千学兵战死,杀了部落一万三千多骑兵,伤亡一比六还有余,要吃掉运输队,部落承受不起代价。”
“部落打不过能跑,学兵除了死战别无退路,呵呵,不是部落骑兵战力低,学兵都是挑选出的精锐,帝国未来军官,战果只能说过得去,只是双方本不必有此死伤,不是敌人却要死战,可悲复可怜。”
高垣酒杯不停,美酒像水倒进嘴中,星侠陪了一阵甘愿认输,反客为主收起酒坛酒壶,叹口气明言道:“我知道学兵难处,部落长老更清楚,郡主独孤英唯有主动进击,才能免遭竞争者暗算,唉,不再瞒你,派去拦截学兵主力的四万多骑兵全军覆没,战死一万多,跑了一千多,呵呵,剩下的全成了俘虏,你的援军距此不过几百里地,解围只在三五日。”
“我明白了。”听过星侠解说中军战事,高垣长出一口气,燕子风迟迟带不来标营主事,原来是与中军去汇合,一举歼灭了拦截的骑兵,这仗打得太漂亮,包围运输队的部落骑兵剩下五万左右,三万援军赶来,里应外合不难打败甚至消灭,部落这才派人求和。
“长老会对和与战有分歧,主战的两个大部落,派出武宗暗杀学兵脑,结果两人让砍掉脑袋示威,另一个连营地都没回,不知逃到何处去,随后又断送了近八千精锐,主战部落元气大伤,不得不低头求和,只要学兵答应条件,不再干涉你们在草原筑城。”
“星侠,战败者有资格谈条件吗?你姑且说说看。”
部落的条件很简单,清辉学兵只能筑一座城池,用以对抗落日翠华,不得去草原四处建立要塞,作为补偿,部落会保护运输队安全,双方若有所需公平交易。
“为让部落达成协议,连尊贵的大祭司都亲自出面劝说,高垣,狼神传人自小在马背长大,真要到了生死存亡关头,人人能骑马射箭有点夸大,聚集几十万骑兵绝非虚声恫吓,你们解除对部落的物资禁运,不用再分兵保护运输队,停战对双方都有利。”
高垣叹口气:“早要如此,几万人岂会平白送命,一将功成万骨枯,狼神留下这美丽的大草原,何日才能真正长治久安。”
“一将功成万骨枯,事在人为,有此心足矣。”
帐帘无风自动,星侠带来的老头飘然进帐,再没有半点龙钟老态,在高垣诧异的目光中,星侠已半跪在地:“恭迎大祭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