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自给自足的文明古国--天方国,它的一切都和大明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以致朱厚照总是不自觉地把它当成自已的国家,感情的天秤自然落在天方国一面。
当他听到这个大国渐渐落后于西方诸国,当西方诸国文艺复兴、科技发展,天文、物理、化学都进步一rì千里,已磨刀霍霍意yù染指天方时,天方国犹在盲目自大、不断衰败,气得他脸孔涨红,恨恨地一拍桌子骂道:“这个皇帝实在愚蠢之极,气死我了!”
当听到八国鬼子靠着坚船利炮,区区数千人就闯入天方国的京师,焚毁了一座以倾国之力建造的举世无双的宏伟建筑时,连谷大用都愤怒得脸上涨起了青筋,尖声道:“彼国的皇帝实在太昏庸了,数十万大军奈何不了区区数千人马,可怜、可恨!”
杨凌叹道:“那些国家和天方国比起来,本来都象叫花子一样贫穷,可是他们决不自大,很重视交流。这个国家发明了快船,另一个国家马上就学了去。那个国家发明了比大将军炮打得更远、威力更大的大炮,这个国家马上就派人学习,然后发明出比他们更厉害的大炮。他们在不断地发展,而那个大国却闭关自守,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怎能不败?”
朱厚照拍着桌子道:“那种海盗的三桅、多桅小船儿很了不起么?我看是天方国自已无能,如果碰上我朝的艨艟巨舰,哼哼!”
他向谷大用问道:“大用,咱们永乐朝下西洋的宝船图纸在哪儿?给我调来,让杨侍读看看,比那西番的小船儿如何?”
谷大用哈着腰,一张圆乎乎的胖脸带着恭顺的笑容道:“回太子爷,郑公公下西洋的海线图、宝船图本来都放在南京工部的,英宗皇帝时已调到京师兵部,当时是想着再下西洋的时候用呢。
可是侍郎刘大夏听说了这事儿,觉着西洋之行劳民伤财,并无益处,这海图实是祸国的秧苗儿,所以把它给藏起来了,奴才估摸着,现在还在兵部大库里扔着呢”。
杨凌听了身子一震,脱口说道:“甚么?那航海图不是烧掉了么?”
他一说完便jǐng觉失言,心中不由懊悔不已。虽然他记得史书上说过那海图被为人正直但目光短浅的刘大夏给烧了,却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如果现在还没发生那事儿,岂不惹人怀疑?
谷大用笑眯眯地瞥了他一眼,心中暗想:“这杨凌果然是锦衣卫的人,他们的手伸的够宽呐,连这件秘辛也知道,嘿嘿,可惜他所知仍是不如我详细”。
谷大用存心卖弄,得意地笑道:“杨侍读可有所不知了,那事儿只是误传罢了,当时刘大夏只是个小小的侍郎,虽然他不想叫皇帝见着这海图,也没有胆子把它给烧了呀。那东西足足五大箱子呢,他要是烧了,岂能瞒过他人耳目,他不要脑袋了不成?
呵呵,他当时说服兵部尚书项忠项大人,项大人认为他所言有理,这才默许他将东xīzàng了起来,对英宗皇上只是谎称从南京北迁的公文太多,寻不着下落了,琢摸着若是英宗皇上逼得急了,再拿出来呈上去。可是英宗皇上当时也就是有那么个念想儿,听说公文丢了,也也不是很在意的,所以这事儿就这么瞒下来了”。
杨凌半信半疑地道:“谷公公所说的是真的么?这海图竟然直至今还在?”
朱厚照呵呵笑道:“谷大用博闻强记,这是他的长处。大用读书不多,可记xìng却好使得很,他说在定然是在的,他原来在东厂办事,东厂那帮家伙鼻子比我的大黑还灵呢”。
原来弘治八年时,皇帝也曾宠信过一个大太监李广,一时佞佛佞道、炼丹炼药,闹得朝廷上下污烟瘴气,这谷大用当时就在李广、杨鹏几个得宠的jiān宦面前听差。后来李广见刘大夏等一批仍受到弘治宠信的忠臣不断上书,指责他们朋比为jiān,蔽塞主聪,便遣谷大用调东厂人马搜集这些人的资料,想扳倒他们。
所以谷大用对刘大夏曾经做过的事是事无巨细,皆了然与心,只是他时运不济,整人材料刚刚凑齐,李广就病死了,紧接着仍执迷不悟的弘治皇帝派人跑到他家里去搜寻天书,结果天书没找到,却搜出大量的金银财宝,这才相信臣子们说李广藏jiān纳贿的事,这一来李广一党彻底垮台,他们这班亲信失了圣眷,谷大用被新任厂督王岳王公公赶出东厂,又熬了这么些年,费尽心机,才混到太子身边当差。
谷大用听了朱厚照的夸奖笑眯眯地欠了欠身子,垂着眼皮子道:“谢太子爷夸奖,不过一晃这么多年了,老奴担心那些纸张保管不善,如果cháo了霉了、耗子嗑了,可就用不得了”。
杨凌又惊又喜地对朱厚照道:“太子,昔年研制这些船图,不知耗尽多少能工巧匠的心,如今虽然未必再造那巨舰大船,可是要造jīng良小船其中也大有借鉴之处,更加难得的是那些航海图,大海茫茫比不得陆地啊,那些海线图一张张的可都是用大把的银子趟出来的啊。”
朱厚照不知他为何如此激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沉吟道:“嗯刘大夏?那犟老头儿如今是兵部尚书,要从他手里掏东西,恐怕”。
“怎么?连太子都不能从他手里把东西要出来么?”杨凌听了大失所望。朱厚照受他一激,顿时挺起胸膛道:“刘大夏虽是父皇身边得宠的臣子,谅他也不敢得罪我,但他毕竟官居一品,我派去的人,他要搪塞一番还不是无功而返?”
杨凌眼珠一转,道:“既如此,要是太子爷亲自去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