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这个张仲清就脑袋痛,他觉得林秀挺不知好歹的,多少人不想上班,他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在家好好休息她不愿意,非要和他犟。
以前林秀不是这样,他说什么林秀听什么,大事从没反驳过他。
张仲清想不通,把原因归结到她在外面久了,心变野了,下定决心离开前一定要把这件事搞定。
不过麻烦的事情还在他回家以后……
他妈又在和社区的人吵起来了。
社区来的人特别热心,让他妈报名参加什么扫盲班,张母脑子不聪明,读过小学二年级之后就辍学回家了,连拼音都读不清,算术更是一塌糊涂。
因此她死活不肯去,要让她去和一群四十岁的人一起读书,还被吊打,一张老脸还往哪搁?
可是这次人家特别热心,非要让她报上名不可了,天天来,早晚来,态度热情,他们根本不可能把人赶走。
张仲清上了楼梯,果然看见那两位妇女隔着门热情地和他妈说话。
门是普通木门,贼都挡不住,更不要说声音了。
老太太的声音很快传出来,特别大声,“老娘乐意当文盲,你们社区怎么管得这么宽?说不去就是不去。”
妇女语气不变,“大娘,扫盲多有用啊,不说别的,你买菜也用得上啊。”
张母怀疑她在影射自己上次买菜算错的事情,气得更厉害了。
邻居们都在看好戏,张仲清一路走上来就看见好几家的门开着,等他走过的时候才做贼心虚般关上。
他们楼下姓王的那户人家和张仲清家里熟,王太太问他,“你们家老太太怎么这么固执?”
张仲清顿了顿,问她,“怎么连你们也知道了?”
王太太笑着说,“这么大的声音,我们就算在耳朵里塞棉花也听得到啊。”
她说得没错,本来就吵得厉害,现在邻居间关系也很亲密,看看八卦也无可厚非。
只是张仲清觉得挺丢脸的,现在不整栋楼都知道他娘因为不想参加扫盲和社区的人吵架了吗,显得他家里人多没见识似的。
他回去之后礼貌地把那两位女同志请走,关上门后无奈地把老太太拉进屋里。
张母还在嘟囔,“什么人啊这是,存心让我丢脸吧。”
张仲清深吸一口气,喊了声妈。
张母被他看得心虚,问道,“儿啊,怎么了。”
张仲清说,“你还是去吧,她们说得对,要不是你读书少,也不会被骗了这么多钱。”
老太太顿时不干了,拿出胡搅蛮缠的本事,她年轻的时候就靠这招把老公治得服服帖帖,“所以说你也觉得我没文化给你丢脸了?是,我是做得不对,可是我那不是想多赚点钱给你减轻负担吗?”
家里其他人不在家,张季同在医院躺着,张三花和朋友在外面吃饭没回家,家里只有老太太和他两个人,显得格外空旷。
张仲清回家时因为见过豪车,见识过本县名流做派的兴奋早就被一盆冷水浇灭。
这几天他在家其实过得不太好,大家各洗各的衣服,各刷各的碗,没人愿意做菜,所以饭桌上都是冷冰冰的卤菜,连张三花都不乐意回来了。他们就像住在这里的租客,大家匆忙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互不干扰。
是和他记忆里温暖的饭菜,干净的被窝和暖黄色灯光截然不同的冰冷。他刚开始工作的时候其实很累,林秀也累,但是无论是七八点,亦或者九十点,桌上都有做好的饭菜,林秀撑着头看他眉飞色舞说一天的大事小事。
以前父亲还活着的时候,父亲里里外外一把抓,后来父亲死了,林秀来了,林秀又接替父亲的位置。
张仲清从烟盒里拿出一根烟,点燃了抽起来。
“妈,”在烟雾缭绕中,他轻声说,“总归要去的,也不非要你学出个什么名堂,混两个月就行了。”
林秀没想到刘书月还挺雷厉风行,说好要学她的画眉技巧,只过了一天就拎着包风风火火上门了。
张妍妍今天早上休息,还在家里赖床,刘书月预料到这个情况,把她儿子一同带来了,庄泽云小朋友穿着小西装和漂亮的小皮鞋,坐在沙发上规规矩矩喊阿姨。
林秀看着他粉嫩的脸蛋,心都要化了,把切好的水果端给他吃,又把女儿喊出来一起玩。
张妍妍不情不愿地说,“我们女孩子才不和男生玩。”
林秀教育她,“他是客人,难道你还要挑剔客人的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