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芸香说的在理,但是在很多时候,有理有据的话并不能打消别人的愤怒,甚至可能惹祸上身。她在家里的时候之所以能把家人亲戚说的哑口无言,一是因为她占理,二是因为家里人都是讲道理的人,自知理亏便也不会再强词夺理。
对杜芸香来说,外面的一些人到底和家里不同,就如同今日这个汉子,不仅在店里摔摔打打,口中还说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且毫无关联的话,一会儿说酒馆里的人看不起他,一会儿又说掌柜和楚明溪几人都是没有读过书没有脑子的蠢货。
楚明溪皱了下眉头。
幻境并非凭空产生的东西,而是基于现实,换句话说,一定是有人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然后才能制造出和现实生活极为相似的幻境。
有人在自己面前大吵大闹或者是吵架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哪里都有不讲理爱撒泼的人,这些年来她也遇到了不少,可当她回忆起自己在西特王城这些日子的经历,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个地方不讲理喜欢胡搅蛮缠的人似乎特别多,底层百姓相互攻击,随意给人泼脏水的事情更是层出不穷。
可多年前她来过这里,那个时候,这个地方的风气还没有这么差。
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比试的内容就是劝说这个打砸酒馆的汉子冷静下来。杜芸香躲在角落里和伙伴商量解决方案,她说的虽然不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却也算得上是很不错的建议。楚明溪连连点头,正要加上一些自己的建议,旁边的白慕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坚持说杜芸香想的办法不好,要楚明溪说的才算数。
杜芸香为此气的不行,但这时也不好争辩,只能让楚明溪开口,楚明溪看了白慕雅一眼,默默收回了自己想要说的话,只是说道:“我觉得芸香说的就很好。”
白慕雅等了半天,愣是从楚明溪口中撬不出一句话,只得按照杜芸香的说法和她们几人商量了一下,然后才开始行动。
相较于她们的磨蹭,隔壁考场倒是进行的很顺利。
隔壁的文素荣和少年很快就商量好了意见,迟承稷看着他俩商量,不但不肯上前参与讨论,甚至吊儿郎当地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情况紧急,两人顾不上骂他,只得好言好语地劝了那汉子一阵,半柱香时间过去,眼看着汉子怒气渐消,只要再劝上一会儿,不仅汉子能完全消气,说不定还能将自己刚才打砸时所造成的损失赔给店家。
胜券在握时,付晚秋的声音冷不丁的在空中响起:“真是不好意思,我忘记告诉你们了,你们的这场比试是限时的,半刻钟之后比试结束,你们加油吧。”
付晚秋说着不好意思,语气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显然是故意为之。
文素荣劝了那汉子这么久,本来已憋了一肚子的气,又被付晚秋刷了一遭,不由得低声抱怨:“这么点时间怎么够用,真是的……”
文素荣忧愁之时,站在角落里看了半天戏的迟承稷终于有了动静,他不再是那副懒散的模样,仔细看来还有几分严肃。文素荣和少年眼睁睁看着他走到汉子面前,接下来他们只觉得眼前闪过一道虚影,再睁眼的时候,闹事的汉子已经被迟承稷死死地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迟承稷轻松地按着汉子,甚至还腾出一只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他的眼神甚至都不在汉子身上,就像是按住一只蚂蚁那样简单,语气随意:“知道错了吗?”
汉子口中认错,让迟承稷松开他,一直忍到起身后才暴露真面目,操起一旁的椅子就朝着迟承稷砸来。
迟承稷看也不看,轻松接住椅子放下,一个闪身又按住汉子。那汉子还有个喝酒的同伴,起初在汉子闹事的时候虽然未曾动手,只是一味地帮腔,此时看到汉子被按住,他再也按耐不住,默不作声地绕到迟承稷身后,一拳朝着脑袋打去。
围观的文素荣和少年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原以为这将会爆发一场大战,不过是转瞬之后,同伴和汉子都已经被甩到了地上,两人趴地不起,嘴里直嚷嚷着好痛,那痛苦之色绝非装出来的,可仔细看来,在他们身上又看不出任何明显的伤口。
文素荣目瞪口呆,张口便是斥责:“你疯了!千机阁是以‘巧言善辩’着称的门派,招的自然也都是能言善辩之人,你贸然动手,违背了千机阁的规则。到时候淘汰了你不要紧,可别连累了我们!”
迟承稷回头看向她,忍不住发笑:“你真以为这世上的任何矛盾都能够靠动嘴皮子解决?想让别人听话之前,先想想对方为什么要听你的,是出于他自己的利益考虑,还是对你实力的畏惧。更何况,这是最快的方法,若是我不出手,你们能在规定时间之前完成任务吗?”
迟承稷话音未落,这两人已经没了之前的威风,之前风光无限的汉子此刻正可怜地趴在地上,连声求饶:“公子饶命啊,俺今日实在是醉了,说了点糊涂话,不承想冒犯了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万万不要和小人计较。”
迟承稷说道:“你不必对我道歉,今日你砸的是人家的店,若是不赔钱,此事万万过不去。”
“啊?”汉子看了下满是狼藉的店面,露出一丝冷汗,磕巴道:“可、可俺也没那么多钱。”
“若是不赔,今日便送你去见官。”迟承稷冷冷地说:“到时候,就由不得你了。”
其实送官这句话,文素荣一开始就用过,那时候汉子正准备动手打人,听到这一句,的确是不敢动手了,却又开始打砸东西。这时候在武力镇压下要将他送官,他才终于老实下来。
至此,事情才算结束,汉子老老实实地向掌柜赔礼道歉,而考试时间也正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