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外头说话……是阿衡吗?”
这声音
较之从前听来格外迟缓滞慢,却叫衡玉立时红了眼眶,快步走了进去。
萧牧跟在她身后。
“春影……可是阿衡来了?”
床上之人撑着要坐起身来,衡玉忙奔上前去相扶:“伯母慢些!”
“真是我家阿衡!”
萧夫人一把将人抱住,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伯母还以为是听错了呢!”
说着,将衡玉的身子扶直了,双手轻捧着衡玉的脸仔细打量着,不禁是满眼心疼:“天爷,怎成了这般模样?……身上可有别处受伤没有?”
衡玉朝她笑着摇头:“都是些小小皮外伤而已,不疼的。”
“怎会不疼呢……”萧夫人心疼的去扶她的手臂,只觉又纤细许多:“人也又瘦了……还不知究竟是吃了多少苦。”
说话间声音渐梗咽,眼里已浸了泪花。
又看向萧牧:“这些时日这臭小子也不知跑去了哪里……外头是什么情形我也不敢叫人随意去打听,不知你们究竟是何处境,真真是让我活活担心死了!成日是吃不下也睡不下!”
“?”萧牧疑惑地看着自家母亲,发出真挚的疑问:“可春影方才说您每日睡至午时醒?”
“……”萧夫人一噎,瞪着他道:“……臭小子,那还不是因为我夜不能寐!”
萧牧唯有点头。
“伯母,那您今夜便可放心安睡了。”衡玉道:“李蔚已伏法,如今一切都已平息了。”
萧夫人闻言既觉安心,面色又有几分复杂的沉重。
是因提到了李蔚——
萧牧与衡玉,与她说起了李蔚这些时日所为,及那些陈年旧事的真相。
“那晚……在东宫,她借叙话为由,与我一前一后离席,伤了我之后将我推入了荷塘中时,我便已经猜到了,原来她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萧夫人回忆起出事当晚的经过,心中尽是寒意与后怕。
这后怕,不单是因自己险些丧命,更是对人心的畏惧。
“彼时我便想,定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一定要活下去,如此才能将她的真面目告知你们。”
回忆起那时濒死的恐惧与无力,萧夫人看着衡玉,陡然就哑了声音:“那时在荷塘中,我知道自己就要死了,但隐隐约约间,好似听到了我家阿衡的喊声……那一刻,伯母便突然不怕了。”
之后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了,但醒来后的这几日,已听婢女与白神医说了许多遍。
是阿衡找到了她,救下了她。
萧夫人含泪的一双眼中是笑着的。
想起那晚的情形,衡玉心中亦觉后怕。
彼时她将萧伯母救上来后,竭力施救后终是察觉到了一丝生机——
但于众目之下,她不敢表露分毫。
人是在东宫出的事,凶手或就在身边,她不能再次将萧伯母置于危险之下——对方既起杀心,见计策失败,必然会有后招。
于是,她只能悄悄先喂下一粒可暂时续命的药丸予萧伯母,然后暗示萧牧尽快将人带出宫去医治救命。
但那样重的伤势,那样危急的情形,当时她心中也并无半分把握,根本不知萧伯母究竟能否被救回。
至于将计就计,便是之后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