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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手忙脚乱,妇产科的所有专家在最短时间内聚集,手术门外的灯骤然亮起,一扇门,生死之隔,将他置于死地。
23:59分,手术灯灭,门被重重拉开,七十五岁高龄的主刀教授李林生走了出来。
宋子休疾步上前,白着脸,却不敢问。
老人一脸沉重,轻拍了他的肩,三十三年前,宋子休也是他接生的,
“孩子没保住,你们还年轻……”
走
苏又清睡在病床上,除了她的头发,好像什么都是白色的。
“你看你都这么大的人了”陈康跪在她身边,小声说:“怎么这么笨,连自己都照顾不好”
她闭着的眼睛,都可以看到上面细小的血管,睫毛乖巧的弯着,被子把身子盖的严实,这个房间安静的让陈康惧怕。
“姐……”他哽咽的叫了一声,她好像死了一样。
“你快点好起来啊”陈康伸出手,却不敢碰她身上任何地方,男儿泪夺眶,他胡乱的擦,压抑着哭声说:“昨晚还答应我,要一起回家看杨柳的”
“你这个小骗子”他的衣袖被眼泪沁湿一小块,毛衣扎着脸上的皮肤疼,“浣河边的柳树都长开了,你怎么就不等等呢……”
朝气的脸庞,浓浓的哀伤,陈康像丢了珍宝的男孩,指甲掐进皮肤里,眼泪从腮帮落下,在白色床单上晕开一圈湿润。
他的目光定在苏又清的腹部,沙哑着声音说:“小小苏,你不乖噢,舅舅都没握到你的手……”
已是凌晨两点,陈康站起来时,腿都跪麻了,他帮苏又清整了整被子,轻脚走去门边。
“咔”门关上,走廊里的强光挤进眼里,门口坐在地上的男人还未缓过神,陈康经过身边时,宋子休一点一点抬起头,颓败不堪。
陈康向前走了几步,胆怯的眼神只扫了宋子休一眼,他肩膀抖了一下,想到躺在病床上的姐姐,心跟刀绞一般,事到如今,他终于见识了这个男人的狠劲,也终于明白他和苏又清的世界,终不能与宋子休抗衡。
他要谁死,一句话的事。
太阳穴仿佛还残留了枪口抵在上面的冰凉感觉,清晰在目的,还有苏又清身下的血一点点渗出的画面。
陈康恨不起他,也不敢恨他,怕一不合他眼,自己又如蝼蚁般任人宰割。
经历一场手术的苏又清,该有多疼,陈康想都不敢想。
“你知道吗?”陈康说,“她在我那每天要吃四顿,真的很难伺候,我巴不得她回你身边”
他笑了笑,望着宋子休,“因为我看的出来,她放不下你,她太喜欢你了”
“你刚刚怎么舍得逼她呢……”陈康低着头声音很小,“她后天就要去做第一次产检,才那么点大……”
他撇过头说不下去了,想到苏又清不久前盘坐在沙发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对他比划着食指,声音软软的,“就这么一丁点大噢”
她呵呵笑,手一下下的抚摸着小腹,脸上是幸福,眼里是安然和向往。
陈康吸了口气,鼻子堵塞的难受,“宋总,我姐姐不会讨好人,她喜欢你就会一直喜欢,我从来就没看你顺眼过……原来你真的配不上她”
陈康离开好久,宋子休还呆站在原地,这狭窄的走廊就像被无限拉长的镜头,只有黑白两色充斥其中,这个男人已经失去了所有气场,他望着旁边的门,命如流沙,正一点点消散。
他抖着手把门推开,“吱”声格外突兀,床上的人,只一眼,就把宋子休拉入浓密的网,挣扎不脱。
苏又清已经醒来,张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天花板,几小时而已,她憔悴的就像从死亡里走过一遭。
宋子休站在门口不敢靠近,她的眼睛这一刻格外亮,他不敢多看里面的内容。
苏又清突然动了动,她把手慢慢从被子里抽出,向下摩挲着,十指蜷曲,最后定在小腹上,用力一抓,被单皱成一团。
宋子休心酸,张了张嘴喊不出她的名字。高大的身体笼罩在暗色灯光里,遗世孤立。
“你过来……”
苏又清看着宋子休,声音很虚弱,脸上没了半点血色。
他走近,这么几步,是他一生中从未有过的艰难。
“我想喝水……”
宋子休兑了温水,手上动作很轻,唯恐一点声响会惊动沉默的空气,他用勺子喂她,滋润了干涸的唇,一滴水滑落嘴边,宋子休本能的帮她擦,肌肤相碰,“轰”的一声引爆他心里的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