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丁无双走近红楼的食堂,墨云现自己一直都误解了那位晾晒树根草茎的大姐,本来,看她穿着碎花围裙,长着水桶腰,大象腿,皮粗肉糙,还以为她就是红楼的厨娘。
可是,到了二楼的食堂,才现她其实不是。
她就跟墨云、丁无双,还有其她七八名女老师一道,坐在餐桌上用餐。
胸前的碎花围裙却早已经换作了一件牛皮裙。
那牛皮裙油光光的,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头,跟墨云的父亲做鞭炮时穿的年皮裙的颜色、款式一模一样,一看就是长期做手工活的,唯一不同的是,这位大姐的牛皮裙上散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
墨云这十几年尽与药打资产,鼻子一闻就能叫出草药的名字。
他现那年皮裙上散出来的草药味又厚重又复杂,起码了包含了上千种草药,心里不由地奇怪,怀疑这位大姐的身份其实是一位学校的专职药草师傅。
由于他从小与药草打交道,并不像其他人那样害怕药草,而且,对药草还有一种特别的亲近感。
他坐到那位大姐身边,与她寒暄起来。
那位大姐本来是个热心快肠的人,与人本不拘谨,加之,早上又在墨云那里得了一张戏票,对墨云早有好感,自然表现得很热情,并不把墨云当一个学生看待,言谈举止间,如同朋友一般,无所不谈。
一顿饭下来,两人已然成了忘年交。
墨云了解到,她名叫陶问天,是学校的专业药师,负责给在训练中受伤的学生和老师制药疗伤,而且,她的年纪已经到了三十七岁。这一点,让墨云大为震惊。因为,仅从她的皮肤、相貌看上去,最多不过二十来岁,比丁无双老师似乎大不了多少。
“你一定是有什么不老仙方吧?”墨云不无好奇地问她。
陶问天笑道:“我要是不保养好自己,又怎么能每天参加工作,把这碗饭混到嘴里吃呢?”
“你可以到你的儿子家里去啊。”墨云道。
“我哪里来的儿子哦,就一个兄弟,还不管我,哎。”说着,陶问天叹息了一声。
“你没有后生?”墨云诧异地道。
“哎,这可是一言难尽。一遇罗摩误终生啰。”陶问天眼光望向楼外的树林顶上的天空,好像想起了不堪回道的过去。
“罗摩?哪个罗摩?”墨云道:“是罗摩国的人吗?”
“哎,过去的事就不说了。提到那个老鬼,我就想一把掐死他,一提到他就让人伤心。算了,莫去自寻烦恼。”
“……”既然她不想说,墨云也不好打破沙锅问到底,心说,肯定是那位罗摩国的男子薄情寡义,伤了她的心,耽误了她的终生,以致她到如今还是一个老处女,没有家室儿女,故而,一谈及那位男子,她便恨之如骨,欲杀之而后快。
又想到她方才说她还有一个兄弟,心说,她的名字与学校教导处主任陶问地的名字十分相像,前面两个字完全相同,只后面两个字不同,一个是天,一个是地,可以这两个字组合起来却是天地二字,是不是说明她们两个就是姐弟关系呢?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问陶问天是不是这么回事?
陶问天道:“你猜得没错,我和陶主任是姐弟俩。正是因为他在这所破学校教书,我对那罗摩老鬼心灰意冷后,便跑到这里来找他,想把他这里当作我的家,潦草度日。”
墨云疑道:“那你怎么又成了学校的药师呢?”
陶问天冷哼道。“哼,那就要去问问我那个没用的弟弟。”
墨云想起她弟弟陶问地是学校的教导主任,道:“是你的弟弟关照你,将你招到学校来的么?”
陶问地鄙夷道:“他还能关照我?他没有听他那个臭婆娘的话整死我就算是好的了。”
墨云愕然道:“啊,怎么……你兄弟……还整你么?”
陶问地含怒道:“你不知道,我那个弟媳妇为人十分尖酸刻薄,当我说出要在他家落脚时,她竟然吵着要我交房租,说她家不养闲人。我当时气上心头,一掌将那臭婆娘打翻在地,正要再补一掌,结果她的性命,我弟弟就从旁边冲过来,一掌将我推开。我气他不过,与他连对十掌。他看我正在气头上,不敢与我闹翻,竟然突然跪倒在地,乞求我不要杀那个臭婆娘。当时,我两个倒儿在旁边哭闹。我终究心软,不想弄得兄弟家破人亡,便愤而离去。为了谋求生计,我便到街上找工作。恰好碰见学校招药师,便填了张应聘表,到这里来上班来了。”
“也就是说,你原先并不知道,你的弟弟也在这里上班是不是?”
“我是到了这里之后才知道他也在这里的,我来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代课老师,月薪只有正规老师的一半。我看了这种情况,便想帮他一把,可又一直没有什么好办法。后来,东方校长将我推荐给文教局曹局长的老婆去看病,我便乘机让曹局长给我弟弟转了正,还将他提拔成学校的教导主任。这样,他的薪水才涨了起来,而且,连涨三倍,家里的日子一下就过好了。可是,他家里那个臭婆娘却一点都不承我的情,感我的恩,声称这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应该做的,哼,真是岂有此理。”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你既然是陶主任的姐姐,碰到这样的事,也只能忍一忍了,那又有什么办法呢?毕竟你们还是一家人嘛。”
墨云见她越说越气,便好言劝了几句,又提醒她下午到戏院里去看看戏,解解闷,不要忘记了开场的时间。
陶问天答应了一声,又说了声谢谢,便起身走出食堂,回她自己的房里午休去了。
墨云却又去打了一碗饭,一勺菜,狼吞虎咽一阵,方才填饱肚子,向自己位于练功房里的寝室走去。
回到寝室,刚好在床头坐下,便看见丁无双表情严肃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