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害怕了?”我两眼发黑,觉得自己离死机不远了。
“呵。”荆年故作无辜道:“戚师兄竟觉得我要取你性命,真是让人心寒。”
我知道,样本一号荆年缺失共情能力,他将我的反应归结于害怕被杀,并享受着他人在自己掌下战栗的快感。
我也没解释,因为我需要一个借口,以忽略自己的失态。为何对他的触碰如此敏感,暂时得不出答案。最终只是别过头,用肩膀拭去腮边淌下的冷汗,平复呼吸道:“你没有常识么?汗当然是热出来的,快给我翻个面。”
他便依言,将我换成仰面的姿势,甚至还体贴地腾出腿给我靠着,保持平衡。
我得以与荆年对视,尽管他眼中满是戏谑,但我多少心安了些。“你到底想干什么?”
“师兄你忘了?决赛规则是以天亮为界,最先走出山林的人为胜者。”他笑道:“现在碍事的人都走了,正是我们动身的时机。”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赢?”
荆年的冷血程度让人不可理喻。
“师兄不是也想找锦盒吗?待在原地不动,东西可不会自己送上门。”
“属玉师兄让我们等他回来,我大不了晚点再找。”
“等他回来天已经亮了。”荆年不悦道:“他的命令你听,我的命令你就不听了?”
“至少他不会绑着我,你放开我,我要去找属玉师兄。”
荆年冷笑一声,“我只绑了手,师兄有腿不会自己走么?”
我沉默两秒,恍然大悟,随即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向树林中跑去。
不过才迈出几步,腕上的藤条就骤然收紧,回头,就见藤条另一端正缠在一截皓玉般的手腕上。荆年施施然道:“玩闹就到此为止了,抓紧时间。”
我试图和他谈条件:“你给我松绑,我不乱跑。”
“你被咬了,绑着以防万一。”
他面上波澜不惊,毋庸置疑地一点点将藤条收回。
“我真的不会堕魔,你不信我。”我又气又怒,使出浑身解数与荆年僵持,拒绝被他拉至身边,藤条深深勒进手腕。
细小的棘刺留在皮肉里,很快就被分解,我仍然是完美无暇的仿生人,伤口不会在表面留下任何痕迹。
要是能用疼痛记住伤口就好了,那样或许就能回避荆年的谎言。
例如现在,他面对我自残式的对峙,选择松手,好声好气哄道:“戚师兄帮过我,我当然是信你的。”
我分不清真假。
只能抓住他的手,摁在信号接收器上。
【临时权限第二次建立,期间双方将直接交换信息。】
我看着荆年的眼睛,问道:“帮过你的人,你便会信他么?”
“不一定。”
“那……那柏霜呢,你拜进五蕴宗以来他没少帮衬你,这次你又选了他组队,所以,你信他么?”
“信。”
“他现在生死未卜,你为何不去找他?”
荆年蹙起眉头,“戚师兄为何要一直问他?”
“因为他是最合适的参照物。”我并不清楚荆年的人际关系,自然只能选最熟悉的。
荆年似乎不太想谈论这个话题,欲收回手。“不是说过了么?我更担心你。”
“为什么担心我?”我最终还是问出了最在意的问题,“我对你来说,是最好用的么?”
荆年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他目光如崖下深渊,令陷入者粉身碎骨。半晌,才答非所问道:“戚师兄的模样,是照着我的心意长的。”
【临时权限结束】
“可还满意我的答案?”他抽出手指,催促道:“该出发了,师兄知道的,我从来不留无用之人,你且在前面探路吧。”
他那句话虽不是我想要听的,但同样传达着“荆年需要我”的信息。机械心脏莫名开始悸动,找不出缘由。我便自问自答,机器之所以被制造出来,都是由于被人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