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的花厅之内,燕煦尧身着藤纹暗色深衣,正代长公主问候祝丞相。
祝丞相对这个后生晚辈,一如既往地爱重。
若以官职论,燕小公爷所任的通政使远低于丞相一职,但燕小公爷背后是长公主,即便她暂时失宠,在朝中依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祝丞相一生勤恳谨慎,必不会在这些事上落人口实,所以待他不以后辈之礼,而是以主上之礼待之。
这就导致晚来的祝凌云平白挨了父亲一顿训。
祝丞相当着小公爷的面儿,训斥儿子:“着布衣,会重客,有失礼仪!”
祝凌云看看父亲,又看看正在怡然自得饮茶的小公爷,立即明白他此行来意。
“小公爷恕罪,容我换了衣服再来。”
“你往日穿布衣惯了的,这我知道,更何况,以我们两的交情,哪里至于要另换衣裳来见。”燕煦尧脸上露出满意的笑,指了指边上的座位,“坐。”
祝丞相借口要去处理事务,又将周围服侍的人都打发走,留给他二人谈话的空间。
燕煦尧带着目的来的,所以开门见山道:“你做什么事,也该与我商量一下。”
这是长辈训晚辈的口吻,听起来极不友善。
“自然是与小公爷商议的。”祝凌云略疑惑,“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此举便是明晃晃的装傻了。
燕煦尧压住火气,抬着眼皮望他,“你派人去暗杀一个姑娘,就不怕打草惊蛇?”
此刻再继续问是什么姑娘就显得是在故意挑衅,祝凌云轻巧一笑,“我当是什么事,一个姑娘而已,杀了也就杀了。我派的人手脚干净,到时候真要查起来,尽可以推给那几个羌人。”
“你就这么笃定,没有人知道事情是你干的?”燕小公爷问。
“要是这点儿本事都没有,我还怎么在京城混。”
他不是笃定,只是不怕。
凡事都讲究证据,没有证据,仅凭猜测有什么用。
祝凌云有意缓和谈话间剑拔弩张的氛围,便道:“你也别太动气,那姑娘福大命大,已经逃过一劫。”
昨日发生的事两人心知肚明,也正是燕小公爷亲自把人救走,祝凌云派出去的那些人才善罢甘休。
“她是我的人。”
即便现在不是,以后也一定会是。燕煦尧在心中默然道。
尽管此前祝凌云已经敏锐地察觉出这一点,并亲自叫人去查过,但话从小公爷口中说出,未免好笑了些。
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小殿下和小公爷竟然折在同一个女人身上。
不过这事,于他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甚至称得上天助他也!
所以他乐得言明态度:“这种事我竟浑然不知,差点儿酿成大错!”
祝凌云以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继续道:“请小公爷放心,往后我会注意分寸,一定助你心愿达成。”
燕煦尧懒得理会他的油腔滑调,此番到祝家的目的已达到,也不多做寒暄便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