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雨过后,进攻的声音小了很多。
霍都尉下令:“停止盲目射箭,看清楚目标再射击。”
深夜偷袭虽好,但敌人也怕中了埋伏,因而夜晚的进攻多为试探,所以守城池的一方既要展现实力震慑对方,又要节省防御物资。
基本上一两轮试探之后,双方都收了手。
等到天光亮起,真正的进攻才会开始。
慕念白一刻也不敢睡,死死盯着漆黑的城墙外,然而周围守城的将士几乎都靠着城墙睡着了,只剩了几个看守的卫兵瞪着鹰一般的眼四处探勘。
终于,天边亮出了鱼肚白,她推了推靠在她肩上的秋实,小声道:“天快亮了。”
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士兵们陆续在城墙上转醒,对面的山上已经燃起炊烟,敌军在烧火做饭了。
丝丝袅袅的炊烟从靠近城墙的山脚,一直往远处的山脉蔓延。
“这得是多少兵啊,要这么多灶来做饭么?会不会他们和我们一样,在虚张声势?”慕念白转头问霍都尉。
这一问,直把霍都尉问得心里发虚。
羌军来袭,向来是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我方军是虚张声势,他们可就不一定了。
到底来了多少兵?若真如眼前看到的这样,守城可就是一场硬仗。
但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吃饱肚子,大战在即,城墙上的士兵都吃得很安静,他们参与了太多的战争,知道如何保存精力。
在战争还没开始之前,好奇、恐惧、甚至于说话都会让精力产生不必要的损耗,所以他们按部就班的吃饭,按部就班地拿好武器守住自己脚下的城墙。
慕念白度日如年地守着时辰,既怕羌军即刻发动进攻,又怕他们磨蹭两下恰好赶上巳时的大雨。
结果事情只是简单的、毫无意外的进行着——吃过早饭羌军就发起了进攻。
无数身着兵甲的士兵从山林中冲出来,他们带着盾牌,扛着新造的竹飞梯,声势浩大的冲向城墙。
如蝗虫过境,山脚的草木被瞬间踏平,翻出一圈姜黄色的泥土。
这他娘的太多人了!慕念白咒骂完,看着城墙外的贼人,忍不住地热血上头。
“弓箭手,准备——”
城墙上的弓箭手早就做好准备,此刻将手里的弓拉了满弦吗,但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得等敌军再近一些。
“放!投石车准备——”
箭矢阻挡了先锋军的进攻速度,但也只射中了少部分人,大部分士兵靠着盾牌的遮掩,渐渐往城墙角下挪动。
一枚枚石块被装进投石车,又随着军令飞向成片的盾牌之中。——这是唯一不必计较损耗的工具,所有搬上木墙的石块都要在敌军攀城墙前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