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觉得很好笑:“李编,你这语气,听起来像在说那些折腾编剧的傻x制片人。”
李昭打了个问号。
“因为我们当编剧的,写人物都是有前因后果的,不是吗?写个反派也要写一长串人物小传,他遭遇了什么才会怎样怎样,反正专注一个人性复杂。但是生活里面对让我们恶心的人就不一样了,我他妈管你那么多,就是个傻逼。”
对方说,“您这简单粗暴得,我以为谁招惹你了呢。”
李昭说:“……确实也差不多。”
最开始的时候,李昭的确是这么想的。梁幻是一个经历无比传奇的人物,会让人想着如何补全那些空白之处,如何把故事写得精彩动人,环环相扣。
但是到如今,他已经没什么心情去构造人物的小传,非要描述的话,李昭也只会像那位新人编剧一样,只有情绪的宣泄:这人有病,纯傻X,就他妈不是什么好人。多想一想,李昭就只觉得来气。
一个普通的,活在现实世界里的人,她静静地看着照片,那是一张多年前的留影。排除掉这女的是个犯罪分子外加家暴狂,排除掉后续出现的灵异事件,一个活人应该在想什么。
李昭突然也回忆起来了,在他的生命里,不是没有过这一幕。
母亲生病到后期,心里知道没有多少时日,有一天靠在床上,冲着李昭摆手,让他过来,一起翻着家庭相册。
从她的青春年少到结婚生子,几十年的时光浓缩在一本相册里。那时候也会在相馆拍写真,母亲指着一张烫了头发的照片,笑着说:“我那时候可真漂亮。”
电话又响了起来。
“李先生,”是律师楼的师爷,“虽然在程序上,我们不能按照您的要求,将清单交给您。但是出于人道主义,我们今天查看了录像带,可以明确告知您,那张照片确实是出现在录影里的同一张。因为后面还有一个更清晰的画面,是梁女士对着镜头晃了一下照片。”
李昭对此并不意外,不过他还是惯例地问:“然后呢?”
“后面我们就关掉了。”
师爷说,“其实梁女士本来就没有允许他人查看,指定了梁泊言先生一个人。如果不是闹鬼,我也不会……”
“我不是说涉及个人隐私的后半段内容。”
李昭说,“你应该关机器也没关得那么快吧,她晃了晃照片,都没说什么吗?”
“这个不方便透露,其实也不重要。”
师爷说。
“我猜一下,”李昭说,“她是不是说,我那时候真美。”
师爷一惊:“你怎么偷看到的?”
“我是编剧。”
李昭说,“想这种台词很容易。你的鬼佬老板不看国产剧,你好歹也看看吧!”
“所以……这跟闹鬼的关系是什么呢?”
师爷依然惴惴不安。
“这不是闹鬼,”李昭想解释,但发现还是不够具体,“这是……我在北京房价最高的小区买了房,我现在三十出头就开了编剧工作室,我男朋友是个大明星。”
“?什么意思?”
“我在炫耀。”
李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