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我亲爱的!”皮果提小声说道,“告诉那个美丽的小天使,我好想见到她,哪怕只见她1分钟也好!还告诉她,在她嫁给我的孩子之前,我一定来为你们把你们的家收拾得漂漂亮亮,只要你们肯让我收拾!”
我说,除了她,我不许任何人碰我们的家。这话让皮果提好不开心,她这才高兴地离开了。
在博士院,我一整天都在计划,什么样的计划都想过了,弄得自己头昏脑胀。在晚上预定的时间,我去了米尔斯先生住的那条街。米尔斯先生饭后总要睡一觉,中间窗子里没挂鸟笼,他还没有外出。
他让我等了好久,我都希望那个俱乐部会因为他迟到而罚他款。终于,他出来了,然后我看到我的朵拉挂上了鸟笼并在阳台上张望找我;她看到我就跑进了屋;这时吉普留在她身后,对着街上一条屠夫的狗使劲叫。那条大狗实在可以把它当颗药丸吞下去呢。
朵拉来到客厅门口接我;吉普也头昏脑胀地叫着爬出来,它把我当成一个强盗了吧?于是我们三个都要多快活就多快活地亲亲热热走进去。我马上就在这极尽快乐的时候把我的伤感抛了出来;倒不是我有意要这么败兴,实在我对此太念念难忘了——我很突兀地问朵拉,问她能不能爱一个乞丐。
我那可爱的受了惊的小朵拉呀!对于乞丐这个词,她唯一的联想是一张黄面孔和一顶睡帽,或一副拐杖,或一条木腿,一只衔着酒瓶底的狗,或那一类的什么东西。于是,她用令人生怜的惊诧神气朝我看。
“你怎么会问我这么傻的问题?”朵拉噘起小嘴说道,“爱一个乞丐?”
“朵拉,我真正的亲爱的!”我说道,“我就是一个乞丐!”
“你怎么这么笨,”朵拉打我的手说道,“笨到坐在这儿讲这样的故事?我要叫吉普咬你了!”
她那天真的样子在我看来真是世界上最有趣的了,不过我一定得说真话,于是我又郑重地说道:
“朵拉,我的生命,我是你倒了运的大卫!”
“如果你这么胡闹,”朵拉摇摇她的一头鬈发说道,“我说我要叫吉普咬你了呢!”
可我的态度是那么认真,朵拉不再摇她那头鬈发了。她开始露出又怕又急的样子,把发颤的小手放在我肩头,然后就哭了起来。太可怕了。我在沙发前跪下,安抚她,求她不要伤我心;可是有那么一会儿,可怜的小朵拉一个劲地叫着天呀,天呀。哦,她惊慌极了!朱丽亚·米尔斯到哪儿去了?哦!把她带着去见朱丽亚·米尔斯,然后请离开吧!我被这么闹得几乎发疯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恳求和抗议,我总算最后让朵拉能惶恐地看着我了。我慢慢地,慢慢地抚慰她到脸上只剩下爱怜之情了。她那柔软可爱的小脸贴在我的脸上。我搂着她,告诉她我多么爱她,爱得很深很深;只因为我现在穷了,我觉得我应该主动提出解除婚约;失去她,我会怎样无法忍受而一蹶不振,如果她不怕穷,那我就一点也不怕了,因为她不仅颤动着我胳臂,还激励了我的心。我已经怀着只有情人们才明白的勇气在工作,我已经开始学会实际了,并开始在想着未来;用血汗换来的一点干面包也远胜过继承来的一桌盛宴;等等类似的话还说了许多。自从被姨奶奶吓了一跳后,我就昼夜想着这番话,可这会儿我竟能滔滔不绝地一下说了出来,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了。
“你的心还属于我吗,朵拉?”我高高兴兴地问道,因为她那么依偎着我,我知道她的心属于我的。
“哦,是的!”朵拉叫道,“哦,是的,完全属于你的,哦,不要那么可怕!”
我可怕!我使朵拉害怕!
“别说穷,也别说努力苦干!”朵拉更靠近地偎着我说道,“哦,不要,不要嘛!”
“我最亲爱的人,”我说道,“用血汗换来的干面包——”
“哦,够了,我再也不要听什么干面包了!”朵拉说道,“吉普每天12点钟非得吃块羊排,要不它就会死了!”
我被她那天真的模样迷住了。我满腔怜爱地向朵拉解释,说吉普一定能准时吃到它的羊排。我把我们那用我的劳动来维持的家描叙了一番,仿照我在海盖特看到过的那幢小屋,还提到我姨奶奶住的楼上那间房。
“我现在不可怕了吧,朵拉?”我温柔地问道。
“哦,不了,不了!”朵拉叫着说道,“但我希望你的姨奶奶常留在她自己的房间里!我还希望她不是个喜欢训人的老家伙!”
如果我能比过去更爱朵拉些,我相信我会那样做的。可我觉得她有些不太讲实际。我发现自己的热情那么难影响她时,我刚生出的热情也受了挫。我又做了另一种努力。她完全平静下来后,开始把趴在她腿上的吉普的耳朵卷着玩时,我郑重起来,并说道:
“我最亲爱的!我可以提一件事吗?”
“哦,请不要讲实际吧!”朵拉嗔着我说道,“因为那使我害怕!”
“我的心肝!”我马上说道,“在这些方面,没什么可以让你心慌的。我要你从完全不同的方面想。我要用它来使你受到鼓励和感动,朵拉!”
“哦!可那太可怕了!”朵拉叫道。
“我的爱人,不是那样的。坚忍的性格和力量能使我们受得住更糟的事呢。”
“可我一点力量也没有,”朵拉摇着鬈发说道,“我有吗,吉普?哦,一定要亲亲吉普,一定要乖乖的!”
她抱起吉普要我亲时,我无法抗拒了。为了向我示范,她嘟起她那小小的红嘴唇,做出接吻的样子,并坚持要求要一板一眼地对着吉普的鼻子尖这么做。我照她吩咐的做了——后来,因为我的服从我受到了奖赏——我被她迷住了,不知有多久,我人性中严肃的那部分一点也找不到了。
“不过,朵拉,我的爱人!”我终于恢复了我的本性说道,“我要提一件事。”
看到她合拢小手举起,祈求我不要再变得可怕时,就连遗嘱事务法庭的法官也会对她生着恋爱之心的。
“实际上我并不想那样,我的宝贝!”我向她保证道,“不过,朵拉,我的爱人,如果你有时想想,——并不是垂头丧气地去想,你知道,远不要那样——可是如果你有时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