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睁眼瞧着我,皱眉道:“那可有宣了太医来瞧?”
我忙道:“臣妾起了便来了熙宁宫,此事臣妾不知。”
“那药呢?”
“昨夜咳的厉害,臣妾喂他喝了止咳的汤药。”
闻言,太后便也不再说话。那木鱼声再次响起来,她又闭了眼睛,只是口中.不再念念有词。
我亦不再说话,这件事到底牵扯到什么,我还不清楚,所以我不能妄自去揣摩。
整个下午,都不曾听见太后再说话,桌上的宣纸被我用完了一张又一张。
直到过了申时,才听太后叹息一声,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我忙起身去扶她,她倒是未过去看我抄的东西,便转身出门。
出了轩阁,便见一个太监上前来道:“太后,顾大人求见,在宫外等候多时了。”
我心下一惊,不过转念又一想,顾卿恒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爹会来,再正常不过。
眷儿上前来扶了太后,听太后道:“知道了,让他去厅内等着,哀家去换了衣服便去。”
“是,奴才这就去。”太监躬身退下去。
太后复又看向我,开口道:“檀妃回去歇着吧,明日再陪哀家。”
“是。”我点了头,便由朝晨扶着回了东暖阁。
关了门,朝晨才急着道:“娘娘,太后没问您手伤的事情吧?”
我摇头:“我抄的经文太后连瞧都未瞧,不过我不说,她也不知。”我还是认真抄的,不过是慢了点儿,再者,那字稍稍难看了些罢了。
也许芳涵说的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闻言,朝晨才算放了心。
扶我过桌边坐了,她帮我倒了水,才小声道:“娘娘,奴婢也是才知,原来白日里被拖出去那侍卫,竟然是顾大人的公子啊。”
她的话,说得我一惊,杯中的茶水差点便洒了出来。
朝晨轻呼一声,忙帮我端住茶杯,她只以为我是手上无力所以才会这样。
朝她瞧了一眼,顾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那么想必方才传话的公公,也站了许久了。朝展会听到一些情况,也属正常。
搁下了茶杯,我轻声道:“无碍。”
她取了棉布,小心地将桌面上的水渍吸干,才又侍立于一旁。
开口欲问她,又想起芳涵告诫我的话,她希望此事,我不要再管。可,终是忍不住啊。
深吸了口气道:“本宫与太后在轩阁待了一下午了,顾大人也等了一下午么?”
朝晨点头道:“是,此番顾公子出了事情,顾大人又独他一子,太后网开一面,顾大人是来谢恩的。据说前面的责罚才完,他便急急地来,却不想太后过了轩阁去诵经,无人敢扰,他便只能等着。”
听了她的话,悬起的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些许。
她一句“责罚才完,他便急急地来”,已经告诉了我,顾卿恒还活着。
活着……
想着,忍不住颤抖,我根本无法想象,他若是挺不过去,我当怎么办?
朝晨已经转身,又取了药膏来为我涂,一面道:“娘娘,奴婢以为,这顾公子还真是痴情之人。听闻庆荣宫的那宫婢都已经死了,他只要一句不认,也犯不着受那么大的罪了。奴婢还听说,杖责之时,他连一声都未吭。八十大板呢,若是常人,哪里还能不呼天抢地的?”
手猛地颤了一下,扯到了伤处,我不禁皱眉。
朝晨吃了一惊,忙跪下道:“娘娘恕罪,奴婢一时失手。”
唤了她起来,我忙道:“太后不是下令一百大板么?如何变成了八十大板了?”
“哦,也不知为何皇上知道了此事,李公公来传了圣谕,说减了二十大板。”朝晨又小心翼翼地替我涂药。
原来,夏侯子衿也知道了此事。
或许,是顾大人去求情,故此他才会要李公公来传口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