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构陷两个字,刘观终于再也沉不住气了,一口打断了那少年的话,声色俱厉地斥道:“将这个胡言乱语的黄口儿赶出去!”
闻听此言,顿时有一个差役疾步冲了上去,二话不说就要去扭那少年的胳膊。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当口,旁边忽然伸出一只蒲扇般的大手来,一拨拉就把那虎背熊腰的差役撂到了一旁。见此情景,那个惊魂未定的少年连忙退了两步,竟是不管不顾地又高声嚷嚷了起来。
“大人身为都察院都御史,难道就没听过民间风评?巡按御史贪如狼,科道言官猛若虎!苏州知府骆大人被南直隶巡按御史侯大人弹劾,这本是最平常不过的监查。可民间反应如何?如今苏州府上下正几“民请命请求留下知府大人。严惩贪热不法的御史!都增…不能公正严明,那么天下哪里还有廉洁公正?”
此话一出,楼上楼下顿时一片哗然,也不知道是谁带头叫了一个,好字,就只听四下里喝彩不断,一时间竟是全是应和支持的声音。张越虽觉得那少年冲动了些。可听到苏州府的时候,他的心中不禁一动,又抬头看向了刘观。果然。只见这位都察院总宪已经是气得脸色抽摇,仿佛随时随地都会作。当此时,他不好再袖手旁观。立刻快步走下楼去。见牛敢拦在那少年身前并不动弹。他不禁莞尔一笑。
既然已经明白刘观刚刚闯入自己包厢不怀好意,张越这会儿自然不怕出面打圆场会惹来对方什么联想,笑呵呵地举手长揖,随即说道:“刘大人,既然刑部赵尚书已经派人过来相请,事关重大。大人何必耗费时间和一今年轻生员计较?至于这人犯的身份,那边是真的,这边自然就是假的。还请带回去好生审问。看看是谁在幕后主使,让他竟然敢虚陈身份胡编乱造!今儿个在场的人这么多,传扬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张越这么一上来。刘观哪里不知道自己的计策已经为人洞穿,气怒之下,眼睛越眯成了一条缝。只网刚那少年尚且不惧他的逼视,这一招对张越更是没作用。
因此彼此对视了一会,他便阴恻恻地安了一声:“多承张府承提醒。来人。收兵,押上这家伙去刑部!”
这时候,被刚网这连番事件弄得呆若木鸡的五城兵马司官兵方才醒悟了过来,慌忙把那个五花大绑的人推搡了出去。和才网下楼时的动静相比,那人眼下却成了哑巴似的一声不吭。须臾,那些腰佩钢刀的军士就如同潮水一般退得干干净净,而最后出去的刘观盯着张越看了一会,又扫一眼那犹自不服气的少年,淡淡地撂下了一句话。
“张府承少年得志。所以惺惺相惜,对于这等狂妄小子也如此维护,可你不要忘了,今时不是往日”。
张越却笑容可掬的躬了躬身:“多谢刘大人好意提醒。今时确实不是往日,只下官从来就是走的一条道,从来不曾脚踏两只船,自然问心无愧!”
大步离去的刘观脚下一滞,但随即便加快脚步出了门。等出了这座太平楼,他不禁转头打量了一眼那光鲜的招牌,这才冷笑一声拂袖而去。门口的小伙计瞧着大队人马6续离去,等到全都不见影子了,这才兴冲冲地跑了进来向掌柜报信。那掌柜见不少刚刚喝过彩的人起身要走,忽地灵机一动,四下里团团做了个揖。
“各位客人放心。官府的人已经都走了!既然正主儿已经落网,此事和咱们无关,今儿个是让大伙儿受惊了!不过各位不必担心小店乃是黔宁王府沐家底下的产业,官府没事情也不能随便来骚扰。今儿个我代敞东做主,大伙儿的饭钱酒钱一概全免!”
这一下众多宾客顿时高兴了起来,哪怕是起身要走的也都重新落座,上上下下更是传来了无数吆五喝六祝筹交错的声音。张越此时已走到那少年跟前,正要开口问,却不料说完话的掌柜一溜小跑地奔了过来,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张大人。情知是刚刚刘观一口一个。张府承露了自己的底,他便微微点了点头,三言两语打走了这个诚惶诚恐的掌柜,又转过身来。
那少年刚刚在刘观面前说话掷地有声胆气十足,这会儿人走了,他那股气势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见张越盯着自己看,他更是有些讪讪。
“年纪轻轻,你这胆子倒是不小!”张越笑呵呵地打量了他一番,这才问道,“听你刚刚说话的口气,是苏州人士,还是生员?”
“学生苏州府吴县人士徐理,拜见张大人。”自报家门行了礼之后,徐理偷眼瞧看。见张越的脸色仿佛有些古怪,他误以为张越之前从那些人那儿听说过自己的名字,忙解释道,“并非学生有意不尖门拜见,而是因为得到了苏州府的消息,心里不痛快,故而才不敢登
听着这一口一个学生,原本就心中古怪的张越更是好笑。自打听陈夫子和族学那些学生提到徐理之后,他到是想瞧瞧这日后改名叫徐有贞的徐理究竟是什么人。只可惜家人一直没来,他也就把这事情丢到了脑后,想不到今日竟然有此巧遇。
“怪道我想你这名字耳熟,原来你就是陈夫子口中的徐理。你前些日子还在江西。怎会知道苏州府的事?”
徐理连忙指了指同座的其他几人道:“这都是我在府学中的同窗好友,他们不忿骖知府以一己之力让吴中之地大治,到头来却没有好下场,故而都到了南京来,这才遇上了我
张越这才扫了一眼刚刚和徐理一同行礼的同座几人,问了众人名姓来历,见果然是吴中士子,他不禁心中沉吟,随即又说了几句勉励提醒的话,就转身出了门去。离开太平楼还没走多远,他就听见身后有叫唤声,一回头便看见徐理和几个同窗追了上来。
气喘吁吁地追上张越。徐理便长揖问道:“大人刚网仿佛有未尽之言?。
尽管已经确定这便是那个一手主导了夺门之变的徐理,但真的面对这种打蛇随棍上的机敏。张越却也生不出什么恶感来,当即摇摇头道:“你今日之举虽然看似胆气十足,其实却着实莽撞。须知刘大人掌都察院,纵使部阁大臣亦忌他三分,更何况是你一介生员?纵使他不因此罪你,而是迁怒于那位骆知府,那又如何?民间万言书毕竟是犯禁的事,就算闹到了朝廷,恐怕还是害了骆知府。”
看到几个同窗一瞬间面色惶惶,徐理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那会儿一时头愤逞口舌之快,怎么就忘了这一点?
正文 第六百七十七章 英雄和奸雄的克星
……析君即位。原本署理兵部的工部尚书李庆加太子少保。那尚书,而赵班却迁南京刑部尚书,这一上一下自然是好比天壤之别。尽管如今太子南下祭孝陵,又有消息说皇帝仿佛是打算重新把都城迁回南京,但这依旧没能打消他心头的郁闷。要知道,即便皇帝回来,六部五府的大臣也一定是跟着他一块回来,到了那时,他这刑部尚书的位子恐怕还得挪让给别人。反到是如今南京诸部尚书中以他资历最老,他说一句还算一句。
只不过,谁能想到闭门衙中坐,怪事天上来?这好端端的,竟然有人绑了那个久捕元,获的唐千送到了刑部。他最初还生怕是有人冒领功,待到几个锦衣卫的老人指认之后,他再无疑惑,立剪吩咐人下狱,又让人去报刘观。这一番事情做完,他起初还觉得松了一口大气。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待到最后,他只觉得这事情蹊跷古怪到了极点。
“刘大人回来了!”
赵舰在京城时和刘观多次交道,深知其人秉性,因此见那人满面春风地进门,他反而心头咯噔一下。于是,彼此坐下寒暄交谈了几句,刘观说是要把人带回去审问。多了个心眼的他便不敢轻易答应,只搪塞说已经去禀告了太子。然而。刘观刚刚在太平楼受挫,哪里肯在这里松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