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玉也跟了进去,一屋子小姐妹,有的穿着羌族服饰,有的穿着汉人常服。那个违和神情的主人有一双江南的眼,坐在圆桌最里,磕着瓜子。
新郎也跟了进来,拿了三只新杯子,给他们倒酒、让座。
琮玉坐下来,新娘也在不远处坐了下来,这次右脸对着琮玉。
琮玉看着新娘眉毛到嘴唇全烧毁的右脸,指甲突然刮花塑料杯,心里突然翻涌成海。
陈既那句“没你漂亮”,真的只是说实话。
新娘大方给别人看她受过的伤,还笑着对陈既说:“哥,我等了你好几天。”
新郎也说:“接亲回来就一直问我,怎么还不到,可算是来了。”
陈既淡淡一笑。
琮玉没那么多窥探欲,不看了,转过了身,面对常蔓,把杯子放桌上,抓了把花生。
角落里坐着的女人突然出现在两个人面前,还坐下了。
琮玉没看她,继续剥花生。
女人看着她手里的花生,询问:“你想磨指甲吗?我有指甲刀。”
琮玉低下头,看着她剥了半天只尅了一桌的碎花生皮,眉心短促的朝中聚拢了一下。她只是发现,她从来不了解陈既。
她把花生放下,抬起头来,很是平静:“谢谢,不用。”
新郎过来给三个人的杯子添酒,叫了女人一声:“雅芝姐喝点我们自己酿的酒,千万不要客气啊。”
“雅芝”没说话,但笑了,看上去跟新婚夫妻关系不错。
新娘对陈既说的话已经从很久不吃的零食到明天的天气晴朗,琮玉、常蔓、雅芝,三人干坐着已经有半个小时。
终于,雅芝对两人说:“六年前一辆长途汽车半路上自燃了,新娘是唯一的幸存者。”
她说完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就这么俗。”
琮玉知道,她说的俗是陈既刚好救了这个新娘。
常蔓喝了口酒,说:“良生集团在青木山开矿好像就是在六年前吧?”
“嗯,当时我们一行过来盯了两个多月,路上撞见了这场事故。其实算是我们几个一起救的,但因为手术费是陈既一个人掏的,所以新娘子对陈既感情更深些。”
说完这句,雅芝又补充:“哦,我是良生集团的地质工程师,这次矿区塌陷事故发生后就过来了,已经在这边待了一个多月了。”
常蔓开玩笑:“救命之恩啊,她没想嫁给陈既?”
“应该没有,”雅芝说:“她从知道我们救了她就一直叫哥、叫姐,而且那时候就跟新郎谈恋爱了,后来几年跟我们保持联系,也没见有什么怪异神色。”
“那你在台阶上的怪异神色是为了什么?”
雅芝指了指自己:“我?你误会了。”
“我可还什么都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误会了?”
雅芝的解释很牵强:“我天生眼神这样,有一点冷漠吧,对谁都一样。”
常蔓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