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令娴端着一壶茶走进了书房,看到男人正在闭目沉思,便轻轻放下了托盘,倒了杯茶,然后缓缓走到武柲的身后,双手搭在了武柲的肩膀上,十分轻柔得拿捏起来,她已经十分熟练这种手法了。
不多时,宫中传来了消息,武柲打开纸条一看,便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便把那纸条直接扔进了炭盆,噗嗤一声,纸条顿时化为灰烬。
庐陵王被封忠王,其小女儿李裹儿封为安乐郡主,忠王住进了原王府。
李显的王府在积善坊,在积善坊的正街北侧,对街便是李贤王府,以前李贤和李显搭台斗鸡的时候,堵了整条街。高宗和还是皇后的女皇曾观赏过。如今王府虽在,李显回来了,可李贤死在了巴州。
忠王李显一家在王府门前下了马车,李显拉着韦妃的手,说道:“娘子,十多年相伴,今日终于算是苦尽甘来,从此往后,府中之事,你说了算。”
韦妃也是颇为激动,今日见女皇,她已经准备好被抛弃的准备,可没想到李显封为忠王,裹儿也封了郡主,而且看样子,女皇很喜欢裹儿。她听到自家男人如此说,便埋怨道:“你啊,如今再也不用害怕了吧,阿郎,咱们进府吧。”
看到满脸欢笑的孩子们,韦氏说道:“孩子们,进府吧!”
李裹儿看着自家的府门如此气派,也不禁满心欢喜,便拉着李仙蕙的手说道:“姐姐,我好高兴啊,咦,姐姐,你怎么不高兴呢?”
李仙蕙没有作答,但顿时吸引了家人们的注意,忠王李显问道:“仙蕙,你为何闷闷不乐呢?你放心好了,等过段时间,你们的册封都会下来的。”
李仙蕙欠身道:“爹爹,房州虽贫穷,可没有朝中的尔虞我诈,我们一家人生活虽苦,却也无性命之忧,今日一进城,便有暴民闹事,那城门躺着的尸体,让女儿深感担忧。还望爹爹和母亲慎重!”
顿时,李显的脸色变了变,其他人也都露出了不快,韦妃苦笑一声,道:“女儿啊,娘知你识得大体,但今时今日,也应该高兴才对,别苦着脸了,随娘进府吧。”
此时,从府中走出一人,是一个年老的太监,只见他躬身道:“奴婢王府管事王二拜见忠王和王妃!”
李显面容一喜,看样子,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已经通知到府中了,便问道:“王管事,这府中都有些什么人?”
王管事依旧躬身道:“回殿下,王府中除了老奴之外,并无其他人,詹事府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派人来清扫一次。殿下请入府,适才奴婢在寝殿已经点上了炭盆。”
于是李显一家便踏进了府中,诸子诸女从未见过如此气派皇家府宅,一时间惊呼连连,李裹儿更是硬拉着李仙蕙的手奔跑起来,丝毫不会因为适才的不快而放弃了欢乐。
李显很忧伤,当年在府中的一切历历在目,当年的他和二哥,太平公主,还有武柲都经常在府中聚会,那时二哥依旧在,武柲也只是一个侍读而已,可如今太平也成为了侍读的女人,那侍读却成为了亲王,成为了天下公认的储君。
如果要说李显不恨,那是自欺欺人,可经历了被废之后的这么多年,能不能再当皇帝他已经不是很在意了,他只想安安乐乐得生活,能够安度晚年。
韦妃没有在王府中生活过,因为她是李显为太子之时纳的妃子,她看着这偌大的王府,却毫无人气,心中有些不舒服,这个家还得添置不少东西,这一月也已经过了领月俸的时间了,王府哪儿来的钱粮呢?
第四八零九章 庐陵王风波(十)
书房内,书案上香茗热气缭绕,武柲依旧闭目养神,他没有用檀香的习惯,但为了驱虫,每当他不在时,刘令娴或者宇文素娥都会用上等的檀香熏上一遍,所以每每走进这书房内,他都能闻到一股檀香的味道。
如果能有更好的极品沉香和龙涎香的话,他也会不介意一用,但这些东西不说珍贵无比,即使你有钱财也不一定卖得到,本来不好此道的武柲,便把每年从海外得来的珍贵龙涎香和沉香都送给了女皇和自己那些个喜欢此道的女人。
而至于檀香,虽说是高级熏香,但也只是普通富贵之家就能用得起,其身价就低了许多。老娘武氏喜欢迦南香,他每年便在琼州一带专门派人收购迦南香,也顺便把香料坊开了起来,因为玉漱极为喜欢香料,他便把香料坊交个了玉漱,至于盈利与否,他丝毫不在乎,只要自己心爱的女人喜欢,这比什么都重要。
时至今日,泉州的海洋学校已经培养出了将近八千名合格的航海船员,而超级海船的建造图纸在前不久已经摆在了武柲的书案上,武柲看罢后,只回复了两个字,“重作”!他想要的超级海船,应该是这样的,在没有解决蒸汽汽轮机作为动力之前,那么依靠现有的动力,把海船设计成为商船和战船的统一体,因为他要为征服倭国和天竺一带做准备。
如果可以,十年之内,先拿下天竺,作为粮食和金银的生产基地,而在大周,利用一切力量发展科技,把各项法令制度化,让帝国走向一个良性发展的道路。让帝国无论在陆地还是海洋,都有一个持续而长久的发展战略。即使他不日归西,也算是完成了他的职责,一个穿越**丝的职责!
琉球已经成为一个货物中转基地,因为银魂的策略。数十次出击,彻底击败了附近岛屿的数十股海盗,使得琉球彻底平静下来,而岛主银魂之名响彻沿海一带,因为击退海盗有功,沿海官府对于盘踞在琉球的银魂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闻不问,而且因为琉球岛存在,使得沿海再无海盗袭扰。泉州和广州等海港,也繁荣了不少。由于武柲的十支海洋船队。常年来往东西方,数年来,西方的商人嗅到了商机,便也加入了海上的丝绸之路,甚至有法兰克福和拜占庭的商人在广州、泉州、扬州定居。特别是广州,不同肤色的商人在此齐聚,而武柲随即买下大片土地,建造了货栈,并为来大周旅行的西方贵族提供向导,并收取一定的费用。
而这也正是武柲一直想让朝廷成立市舶司的主要原因,成立市舶司。不仅可以统一管理进出港口船只,还可以为大周增加不少税收,利用在民生之上,但这个时代的“不与民争利”的士大夫思想让这一措施一直搁置。
这些年女皇建造明堂,筑大像修天堂,再造天枢。前不久由武三思督造修建了嵩山的三阳宫,如今据说武三思又奏请在万寿山修建兴泰宫,但府库空虚,女皇便没有准许。
数年来,府库每年几乎是枯竭。要不是永徽以来的储备和吏治还算清明,估计这些年就朝廷财政都能够把女皇拖垮,但如果如此下去,不出几年,若没有大丰收之类的,那么大周也会走向一个极端。
大周没有钱,但武柲有钱,武柲为存放金银在各大主要大城建造了地下金库,用来存放金银,他不知道他有多少钱,但他可以肯定,如今钱对于自己,真的没什么意义,如果钱来买回青春,买回长生不老,那么他或许还会考虑。但是活得久也不是一件好事,试问谁能忍受眼睁睁得看着亲人一个个去世,从父母开始,而后是妻子,再儿女,然后孙子……
武柲无法想象,那会是何种感觉,但显然,生老病死只是一个有机体的循环而已,生命的终结,未尝不是另一个开始。
而如今,穿越者武柲,他只想干一件事情,干一件改变世界的事情,他不需要多么轰轰烈烈,他不需要多么激情澎湃,他只想改变自己,改变世界,改变曾经想过而不可能实现的事情,因为此刻的他拥有着绝对的权力,还有那强大的实力!
“禀殿下,忠王府韦妃求见,您见还是不见呢?”高力士在书房外问道。
高力士的话,把武柲拉回了现实,武柲随即苦笑一声,年纪一大便容易沉思,一思考就想到十万八千里之外了。他抬头望望窗外,天色已然有些暗了,再看看那书案上的茶,已然凉了。他顿了顿,便说道:“把她领进来吧。”
高力士答应一声,便退去了。
武柲则不由得想起了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疯狂的女人。武柲自认不是一个多情的种子,但他拥有着前世的一切思想,他对于所有跟他有过关系的女人,总是会有一种不舍,这种不舍,直到今日,他依稀中才明白,这应该是一种怜悯,他希望她们生活得很好,如果她们生活得不好,他会毫不犹豫得去帮助她们。
韦妃受苦十多年,这不是他能够改变的,毕竟庐陵王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女皇只是念着母子之情忍着不杀而已,所以直至今日回京,他也没有反对,这其中韦妃的成分或多或少地有一些。
不多时,高力士领着韦妃踏进了书房了,武柲随即挥退了高力士,让其准备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