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很是有些小尴尬。不过很快便被这些小年青的热情所感染,将那些个不好意思统统给抛到了脑后。
诗人海子在他的诗里面就曾经说过,快乐是可以传染的。杨宝山前些天挨了打,虽然白落了个几百块钱,心里终究还是很有些不舒服的。不过看着这些天之骄子俱是一脸的兴奋与好奇,缠着自己讲二三十年前那些下乡知青在这边的故事,也就慢慢地露出了笑脸。
“那个时候的年轻人哪有现在像你们这样享福?吃的没有,喝的没有,玩的没有,就算是晚上偷偷地在河里钓两条鱼起来开个荤,如果被大队长晓得了,那也是要挨批评的。有一个也是城里来的学生,和我差不多大,关系蛮好的,整天一下工就赖着我不走了,非要弄点吃的才好。造孽啊!到最后走的时候,就是一个骨头架子,身上一点肉都没得……”杨宝山喝了口酒,带着回忆,摇摇头笑了起来:“到了后来,都好多年了,他还给我寄个信过来,里面就一版磁带,可是那时候我们家里穷,哪有钱去买录音机,也就不晓得里面都说了些什么。过得一段时间,磁带便给这两弟兄做了玩具。我就记得那上面写了些呼儿喝什么的。”
“那是李春波的歌《呼儿嘿哟》,唱的是下乡知青回城后怀念当年的农村生活,怀念当年的那些农村朋友。”赵静在一旁听得入神,顺着就接了一句,看着杨宝山不说话了,不由得就追问起来,“那后来呢?你们就没有再联系?”
杨宝山笑着,举起杯子向这些小家伙示意了一下,说道:“你们也喝……后来啊,后来就没联系过了。倒是这几年在电视上还可以经常看到,比以前发福了不少,好像是在省里做了大官。我们一平头百姓的,哪好再去和人家攀关系拉交情?说不得就算是你自己找过去,人家记不记得你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呵呵,反正我以后是记得杨老板的。”郭智礼呵呵傻笑着,带着一脸的酒意,抓住个空酒瓶站了起来就要往杨伟的杯子里倒酒,扯着嗓门大声嚷嚷,“杨老板,我小郭以后不会当官只会种地,我是不会忘了你的!杨老板,来,我给你倒酒!喝!”
杨伟拼命忍住笑,扬了扬手中的空酒杯:“不忘就好,喝!”
满桌子人就哄地笑了起来,纷纷站起来,给旁边的人把酒杯加满,感情深一口闷感情浅舔一舔地喝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谁开头,然后大家便一起唱起了李春波的那首《呼儿嘿哟》:“**教导我们说,知识青年要到农村去……到时候你们来城里,我会好好地招待你……”
歌声穿过屋顶在整个杨家湾上空飘荡,带着新时代的强音。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第三十八章狗桔子树
晚上睡觉是在杨伟的那栋两层小楼里,七个男生住楼下挤着,楼上就是赵静一个人的天地了。事先和农大商量好接收这批实习生的时候,杨伟就找人在这边装了水电,楼上楼下都装了热水器,卫生间。不再像年前他自己住的时候那样一到晚上便是黑灯瞎火一片,起床撒个尿都要摸摸索索地找手电筒,一不留神还会摔个跟头。
尽管头天晚上大家都喝了不少,不过也许是因为兴奋还是对新环境的不适应又或者是别的一些什么原因,刚刚七点,大家便事先约好了一般起全都来了。吃过杨伟从街上买过来的早点,有几个学生倒也不用人吩咐,径直出门栽树去也。赵静,郭智礼,还有一个叫做刘柳军外号“溜溜”的学生则留了下来,他们要跟杨伟一起将整个果苗栽种的地方都牵上管子,装上喷水阀。
其实管子在先前那些帮工过来帮忙的时候就铺了,现在要做的也就只是将接头扭开,再视距离远近装根两三米长的自来水管,上面露出地面一米多高,并在最顶端装上一个可以不停打水的喷水阀门,以保证天旱的时候果树的供水。
水源也可以保证,年前盖房子的时候就到街上请了个专门打井的班子,拳头粗的管子一直插到地下三十五米,又装了电机水泵,在屋后几个大的蓄水桶子竖的老高,以保证农场里的生活用水。至于生产用水的话,直接将电机插上,打开阀门,强大的水压便可以将源源不断的地下水通过埋好的水管运到农场各个需要的地方。~~~~
快到中午的时候,栽树的学生都过来了,看着这四个人忙活。果树苗已经全部种好,剩下的就是那种做防护用途的“狗桔子树”了。
“赵静,你先打开阀门,我到屋里把电机插上去。”杨伟蹲在地上用力扭紧最后一个接口,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双腿,和站在一边递工具的赵静打个招呼,往屋里去了。插上电机,旋开总阀门,过不得两三分钟就看见那些喷水阀门一个个地打出水花,由近及远,场面很是壮观。有两个学生躲避不及,被那突然开始工作的喷水阀门给弄了一裤子,虽然天气很是暖和,风和日丽的,不过一裤子湿漉漉终究还是不雅。
看着几个学生笑闹成一团,又想起这些果树苗其实都是喜旱的植物,禁不住水淹。杨伟赶紧关了电机,将阀门关上,招呼大家到杨宝山家里去吃饭。
昨天晚上哥嫂都在场,杨伟和家人也商量好了,以后每天中晚饭都到老屋里来吃,由他妈妈和胡玉梅两个烧火,杨伟每月出菜钱,并且给这两人一人五百块的工钱,毕竟不管怎么说,分家了自然也就要有个分家的样子。他因为自己肯定是不可能每天做饭的,请外人来帮忙还不是照样要付工钱,倒不如就便宜了家里人。
等那两个“尿裤子”的家伙换好衣服,吃过饭,一行年轻人笑着出了堂屋,往农场走去。现在他们要去栽“狗桔子树”了。
这“狗桔树”又叫构橘,这也是一个怪东西。全树上下都找不到一片叶子,都是一根根的刺,又或者可以这么说,这刺就是它的叶子。每到秋天,树上就挂满了或黄或红的小球,和那市面上卖的小金橘差不多模样,不过你要是看它生的好看便以为这些小红球味道也不错的话,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这玩意儿皮厚不说,拨开一看里面和橙子的构造差不多,都是不分瓣或者说很少分瓣的。比个手指头大不了多少的狗桔里全是籽,把籽去掉再咬上一口,那感觉……当时就能把你的眼泪鼻涕全给弄出来,用“酸的尿流”来形容那是恰好不过了。小时候杨伟他们因为嘴馋,又都不长记性,每天一到下午放学就会跑到小学对面的一个小果园外面,摘上满满一书包这玩意,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就哭着喊着牙齿咬不动东西了。
不过虽然果实不能入口,但是用在防盗方面这东西也有着其他植物所不能起到的作用,因为枝条上全都是硬硬的尖刺,连狗都不敢碰一下,更何况是个大活人?用来做刺篱或者屏障树那是再好不过了。加上生长速度又快,一年时间便可以长的又高又大,密密麻麻的尖刺摆在那里,绝对的绿色钢铁护卫。一般的果园都是在果树苗栽下去的同时,在园子四周都种上一圈这个东西,等个两三年,树上挂果了,这狗桔树便也能起到作用了。
几个学生身娇肉贵,尽管这小树上的刺软软的没有长硬,照样还是扎的这些象牙塔里出来的骄子叫苦不迭。杨伟试了几下,感觉好像也找到些诀窍了,走到苦着脸看着大堆狗桔树苗发呆的赵静面前,笑道:“怎么了?不好弄?”
赵静从这回过来,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对其他人倒是很好,可就一直没和杨伟说过话。看着这家伙带着一脸的“坏笑”过来,好像是专门等着看自己笑话一般。忍不住骨子里的那种倔强劲就猛地冒了出来,抬眼白了杨伟一下,弯下腰抓起一捆树苗转身就走,硬邦邦地扔下一句话:“好弄的很!嘶……”却是一不小心又被扎了一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
这丫头怎么回事,好像我没怎么得罪她吧?杨伟有点摸头不知脑,搞不清楚状况。苦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抓住手指头挤得呲牙咧嘴的小丫头,还是跟了过去:“这样搞不行的。就照着我这个方法来。”
杨伟抓起一根,扔到早就挖好的洞里,三两下填上土,拿脚踩了一下:“诺,这样不就行了?你拿的时候从根部开始,这下面半截都没有长刺的。然后直接就丢到这些坑里头去,填上土就好了,不用拿手扶着的,歪一点没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