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始终亮如白昼。散落而下的光线映着伏案忙碌的炎凉,在办公桌上拉出一道妙然剪影。
窗外的夜色由浅转深,深到极致又渐渐透出曙光——
天亮了。
终于忙完了的炎凉长舒一口气合上电脑,捏着眉心闭着眼养了养神,突然就动作一滞——这才想起办公室里还有一人。
睁眼望向沙发,蒋彧南还睡在那儿,依稀可见睡梦中也严肃的蹙着的眉心,炎凉顺眼看看钟——不知不觉间竟已过去五个小时。
炎凉伸个懒腰,轻手轻脚的起身过去,想要拍他的肩叫醒他,心念一动间却改了主意,改而蹲在沙发旁,细细地观察他。
炎凉似乎从没见过他的睡容,他几乎每一次都比她先醒。他的这副样子对炎凉来说极其陌生,以至于她看着看着,已经忍不住倾身过去,想要以吻抚平他眉心的戾气。
双唇一碰上他的眉心,蒋彧南就霍然睁开眼睛。
即使是梦里也这般警觉——
炎凉不期然间对上那双满是戒备的眼,忽的竟有些慌了,她支起身体,转眼就坐到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蒋彧南此时也已恢复那浅浅笑容,抬手摸摸眉心,略显失落的说:“早知道我就装睡了。”
见炎凉没有搭腔,他穿好西服外套直接来到她面前,一手撑在沙发背上,一手撩起她的下巴:“怎么又摆起一副臭脸?”
炎凉看着面前这张温柔的脸,脑中却是他方才那双霍然睁开的满是戒备的眼,女人特有的第六感
令她实在笑不出,只眼一低,问:“我们现在……到底算个什么关系?”
蒋彧南一愣。
迟迟没得到回答的炎凉抬头看他,这个男人的这副样子看得她心中蓦地一紧,顿了顿,试探地问:“床伴?”
她话音一落就看见蒋彧南的眉心狠狠一皱。
炎凉完全猜不透这副表情背后隐藏的深意了,只见他看了看她,继而十分严肃的扯了扯嘴角:“你觉得我会为了一个床伴花大把的时间和精力,担心你和别的男人有染,由着你发脾气,听你一遍一遍的抱怨,讨好你的父亲,应付你的姐姐,大晚上的跑来接你?”
“……”
炎凉不是没见过他暴怒的样子,却是第一次遇见这种状况:一个不知如何是好的男人。历来没有事情能够将其难倒的蒋彧南,似乎败在了女人的患得患失之下。
“还是我应该理解成,陷入热恋的女人都会这样患得患失?”蒋彧南低声说。
这回,换炎凉愣住。
“我……”
炎凉不知如何说下去,张了张嘴又索性收声,起身去拿了自己的包,这就朝门边走去:“走吧!”
蒋彧南看着她背影,眸光几度闪烁。他并没有急着跟上,而是给李秘书打了个电话,边嘱咐李秘书做件事,边抬步走向门边。
此时已是清晨,蒋彧南负责开车,炎凉坐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
若回去补眠,也只能睡一个多小时,炎凉估摸着回家洗漱一下再吃个早餐之后就可以直接回来上班了。
迷迷糊糊的快要陷入浅眠时,炎凉被手机铃声吵醒,惊醒过来才听出这并非她的手机铃声,眯开眼瞧瞧身旁——蒋彧南正挂上蓝牙,接听手机。
不知对方说了什么,蒋彧南只颐指气使的“嗯”了一声便挂断电话。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急转弯就将车拐到了反向车道。
这突然变了方向的行驶令炎凉好半天都没摸出个所以然:“不回家了?”
蒋彧南的声线略显紧绷:“先去个地方。”
炎凉直觉的联想到他刚才接听的电话,不由问:“刚谁打来的?”
“李秘书。”
他这般严肃的模样令炎凉顿时失了继续交谈的兴致,悠悠的侧靠回窗边,能多睡一会儿是一会儿。
不知何时,车子猛地一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