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心胸狭隘,心肠狠毒。我将皇后今日大约如何状告我的话,添油加醋让人编排到太后的耳里。”凤瑶说到这里,不禁有些得意,眉飞色舞的说道:“皇后她想我与太后斗,我才不着道,这会子太后恐怕恨上她了,她定无暇找我算账。”
云初不作答。
凤瑶立即闭上了嘴。
一时间,殿内的空气浮动仿佛缓缓的凝滞,凤瑶几乎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砰然有力的跳动。
片刻的静寂之后,云初松开她的手,抬头看着她一双凤目里残留的笑意,明亮璀璨。宛如门庭下悠然绽放的睡莲,清美妖娆得叫人移不开视线。
“我见过你。”
凤瑶眼皮子狠狠一跳,对上云初那双似蕴藏了无尽山海的眼眸,不过片刻,凤瑶便移开了视线。脸上的笑意尽数散去,丝丝晕红都消退,苍白如雪。
长而卷翘的眼睫颤了颤,微微垂敛,掩住眼睛里的情绪。手中的袖摆似被她揉搓得卷成一根麻绳,淡淡的嗯了一声,没有接话。
她怕他是因为典籍的字,起了猜忌。
可又心里否决,他再如何算无遗漏,也绝无可能猜出她借尸还魂!
“我比你大六岁,你才八岁,到了开蒙的年纪。你与凤玉去学堂,旁人都在跟着夫子认真学习。你却四处乱跑,碰见夫子养的一条狗,许是饿极了,盯着你手里的馒头扑过来将你的馒头吃了,狗走远了,你才哭出来。后来你看到我在做学问,问我能不能帮你把馒头抢回来。”云初想起旧事,眉眼温润,含着轻柔的笑意:“你见我没有开口,将我当成了夫子。便说你再不逃学,好好学习。我便让你背三字经,你若背出来,便给你一个馒头。”
凤瑶一怔,没有料到前身与他有这样一段渊源。
“然后呢?我背了吗?”凤瑶觉得很好奇,他向来不苟言笑,没有多大的表情起伏,如今倒是眼角眉梢处都染着清涟笑意。
“嗯,背了。”云初深幽的眸子,沉寂的看着她,缓缓的说道:“我长那么大,头一回知晓,三个字一起念的便是三字经。”
“……”
他这是先让她得意之后,再揭发她心智迟缓做的傻事吗?
“聪明不见得,却是一个心善的姑娘。”云初眼睛里的凉薄褪去,一抹暖意自清隽的眉眼间流泻而出。
若非包扎时看见她手背上浅浅的牙痕,这件往事早已被淡忘。
凤瑶眼底思绪万千,细若蚊蝇的低喃:“的确心善。”可惜,这样干净纯净的灵魂,却不存于世。
遗憾吗?
凤瑶不觉得,反而觉得这种结果很好。前身太过信任凤玉,比起面对之后狠毒毫无人性的凤玉,她早殇也好,便不用承受那么多的痛苦、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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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宁宫
皇后神色凝重的接待林将军,太后在宫中横行霸道,做事毫不遮掩,无所畏惧。
今日那句话,令她心惊。
“父亲,我便将宜儿赐给姜聪,虽然年纪比宜儿多许多,可他品性俱佳,不会亏待了宜儿。”皇后为了将军府,为了献王,由一个不争不抢之人,变得诡计多端,甚至舍弃了凤敏。但若是在能力所及之处,她却是会尽力弥补。
林君宜因她受到牵连,若不在太后之前出手,迟了恐怕便挽救不了。
林将军也知道皇后的难处,如履薄冰,稍行差踏错,便万劫不复。沉吟了半晌,应允道:“娘娘安排。”
皇后眼底闪过一抹厉芒,着手写赐婚懿旨,方才落笔,便见赵月面色苍白的走来:“皇后娘娘,太后娘娘赐婚懿旨已经下了,小姐被赐婚给……给陵王。”
“什么?”皇后震惊的问道,笔落在了懿旨上,墨迹渲染她的凤袍。
林将军怒道:“欺人太甚!”
陵王是皇上与德亲王的兄长,可却是个傻子!如今年方四十三,却并未娶正妃,府里只有一个侧妃,在陵王府地位已稳。林君宜嫁过去,恐怕会吃亏。
皇后气得朱唇颤抖,身形有些不稳,手指紧紧的抓着桌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