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难以接受,原来沈家可以避祸,因为她的无知,她的少女心,所以一百多条人命没了!
她难以接受,她孺慕之人,一直在追逐的人,深藏在心底的人,与沈家也有着纠葛。
凤瑶紧紧的捂着耳朵,将头埋在膝盖中,任由汹涌的情绪在心里翻滚。泪水洇湿了裙裾,悲凉凄楚的笑无意识从她嘴里溢出。随着笑声渐大,泪水愈发的汹涌。
她要找的仇人,原来一直是她的枕边人!
她怎么能接受?
她怎么去面对?
她口口声声要替沈家报仇,可笑的是她自己也是沈家的罪人!
芙蕖不知何时走了。
黑暗吞噬了榻上小小的一团。
吱呀——
不知过了多久,门扉由外而内的推开。
皎白的月光将一道身影拉长,投射在她的身上。
凤瑶浑然未觉,整个人僵硬、麻木。将自己束缚在小小的世界里,隔绝了外来的一切。
纵然恨,却无处可说。
这对凤瑶来说,似千刀万剐般凌迟的痛。
纵然怨,依旧要朝夕相对。
这对凤瑶来说,如同炮烙之刑处处煎熬。
处在冰冷世界里的凤瑶,浑身被温暖的气息包围,灼得她猛然弹跳开。一双极美的凤目此刻失了华彩,一片寂灭的黯然,充斥着防备。
云初手微微一顿,温声道:“瑶儿,是我。”
凤瑶一动不动,目光飘忽的落在云初的脸上,似有些陌生,仿佛不认得他一般。
云初渐渐意识到不对,想到芙蕖离开时的快意,蹙眉道:“芙蕖与你说什么了?”
听到芙蕖的名字,凤瑶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神采。喃喃的说道:“她与我说起了沈家的事情,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应该知道沈家的仇敌是谁?”
云初看着她乌沉沉的眸子,亮得惊人。
“你想知道?”
并未问她为何想知道。
凤瑶僵硬的点了点头:“我只是可怜她,不想她报复错了人。”顿了顿,苍白的笑道:“听了你和沈姑娘之间的事,心里觉得可惜罢了。”
“今日她对付秦冰冰,想必她是说秦容谋害了沈家。”云初端详着她的神色,从中得到了答案。“当初沈大人曾言这锦绣山河透着腐败之气,终有一日会寸寸倾覆。他重新回到朝廷,只是想支持一位心怀天下的明君。可他身低位卑,很难施展身手。我当时便提了句沈大人能堪大用,皇上便留意他来,从翰林院官拜尚书。沈大人成了皇上新晋的宠臣,便招人耳目,之后沈家祖先之事被宣扬而出,事态发展严重我们始料未及。”
云初似陷入了回忆中,双目放空,手指抚摸着腰间的玉玦。良久,看着凤瑶道:“暗中之人是谁,我也只是有了头目而已。时辰不早了,你早些歇息。”
云初起身离去,袖扣却被凤瑶拽住,偏头看向她。
“正是因为你这一言,沈家飞黄腾达,招来祸事。所以,你便心里自责,想要劝沈家激流勇退?谁知弄巧成拙?所以,你便将沈姑娘养在身边,留下沈家一息血脉?”凤瑶知道沈父的抱负,恐怕是有求云初,若是只这一言,着实怨不得他。
后面所发生的事情,不过是天意弄人!
黑暗中,辨不清楚云初的神色,凤瑶执拗的盯着他,想要一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