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在他手里?
当着她的面,良骁将路引踩烂。
他又掏出一只小瓷瓶,问她:“你在我茶里下的是这个吧?”
月影重重,他的轮廓竟比夜色更静默。
庄良珍打开门就要跑,被良骁扯住,按在地上捏着下巴灌进去。
不要!她尖叫着捶打他,后来的事渐渐模糊,醒来时良骁正在为她擦脸,而她几乎都无法走路,那之后便有了身孕,他却骗她这不是怀孕,呕吐是因为身体有恙,直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再也瞒不下去才出言威胁:你若敢死,我必让你后悔的重新活过来。
他多虑了。
该死的人还未受诛,她是绝不会死的!
庄良珍拜别平心,拿走父亲的遗物,跪在后山的竹林里慢慢焚烧。
烧完最后一张,世上再无《马经》第三卷,一切都在她脑中,吸血虫一样的人从此只能祈求她活了,且还要她活的很好很好。
她是那些人最后的希望。
他们还不知《马经》竟有第三卷,如今只顾忙前忙后的张罗鲁公府世孙良骁与陈郡谢氏三姑娘的婚事。世人都道良骁好命,既能娶最美的三姑娘,又将纳最有才情的二姑娘。
许是怀孕的缘故,她每日嗜睡,甚少饮食,良骁如常询问丫鬟她近日状况,见她不醒便抱她于怀中,坐在庭前看新开的茉莉,少顷,才问:还在生气吗?做母亲万不可生气。
良谢两家婚事在即,下人们又总爱碎嘴,大约是怕她听了闲言碎语闹事,便来安定军心。庄良珍温顺道:“它好像会动,闹得我晚上睡不好。”却不敢看他的眼,可怕的眼。
柔顺的小宠物取悦了主人,他满目柔光:“果然像你一样淘气。珍珍,明年我们成亲好不好?”
如果没记错的话明年他要娶三姑娘,难道还能一年搞两次?
“明年……真是极好的。”她小声道。
仆妇们立即福身道贺,夸她与良骁有夫妻相,不过背后,她们可不是这么说。
“怪不得二爷把婚期推到明年,怎么也得等她把孩子生了。”
“她是什么来路,手段这般厉害。”
“听说是二爷自小养在身边的,恃宠而骄被二爷折腾一夜,没成想竟怀上了,要不是为了孩子,二爷怎会搭理她。”
“这个样子……谢家那边难道没有说法?”
“谢家能说什么,见了我们鲁公府的人还不是客客气气的。”
“依我看这胎若是男丁,保不齐还真纳她为贵妾。”
其实不是男丁,良骁也会纳她为妾的,及笄那年他就半哄半骗的得了她身子,后来又骗了一次,最后一次,灌进口中的药那么凉,凉的发苦,一直淌进她缩成一团的心间……庄良珍感到冷,寒意似一条冰蛇顺着衣领滑进四肢百骸。
或许是她太懂事,良骁眼眶微润,似有动容,用力贴紧她额头,沙哑道:“珍珍。”
他总算放心离去,而她偷了他的印章私盖路引,连夜逃窜。
大慈恩寺的钟声再次敲响,惊起一群飞鸟。
此刻,良骁大概已经发现她逃走,不知会有怎样的震怒?
但是只要想一想,想一想为他这样的人生孩子,她就觉得好恶心,父亲也不会原谅她的。
良二夫人得了经书第二卷,将她定罪为逃奴,只要她敢再出现,定会有一百种方法对付她。
庄良珍并不害怕,也不将那些法子放在眼里,但她需要一点时间休整,不久之后,大家还会再见面。
天空碧幽幽的蓝。
武灵的驿丞发现一个没有公牒的女孩子,怀疑是大户人家的逃奴,便将此事回禀给恰好在此落脚的右军都督府都督佥事。
“小娘子说自己姓庄,还说大人记得她。”
年轻的女孩轻纱覆面,眼尾还带着一丝惺忪余韵,单薄的衣袂于萧索风中瑟瑟,仿佛一只迷途的羔羊,青丝微乱,于风中轻舞,万般可怜。
佥事大人放下杯盏:“哦,确实记得,老熟人。”
庄良珍下意识的看向信步走来的年轻男子。
这个身姿修长的男人,笑意玩世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