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时意闻悉圣谕,啼笑皆非之余,真心替徐赫前后奔忙而心疼。
当初时时审慎、费劲周折换取皇帝珍藏,夫妻二人事后提心吊胆,疑心被人发觉。
旁人瞧不见他徐赫的殚精竭虑,阮时意却能捕捉他眸底难掩的深深疲倦。
见徐赫简单讲述皇帝安排,当即匆忙回倚桐苑,阮时意放心不下,生怕他受委屈而强憋于心,遂借端鸡汤为由,悄然跟了过去。
苑竹桐环绕,桃杏点缀,小楼阁上下八窗玲珑,天光霞彩交纳无碍。
池内鱼跃破萍,亭畔假山层叠,凡可玩可赏之物,无不精雅惬情。
徐赫正立于霁临亭前看莲花盛放,回眸见阮时意领沉碧同来,既惊且喜:“阮阮?”
说来可笑,为了避嫌,近一月她竟未正式踏入这小院落。
“鸡汤份量太多,分一些给你。”
无子孙在侧时,她收起平日的板正,语气也绵和上三分。
徐赫许久未感受她的温柔,瞬时笑意缱绻,请她入亭小坐。
沉碧麻利将炖盅内的汤分盛在小碗内,撒上盐末,识趣退至院门外,为久未相处的“小情侣”制造私密空间。
徐赫似是怕一下子喝完汤便留不住爱妻,是以每一勺皆喝得优雅且谨慎,如饮琼浆玉露般珍而重之。
阮时意温声问:“圣上让你从头到尾临摹五卷晴岚图,可有规定时限?”
他笑容无奈:“这倒没有,但我必须画出不同风格,以免被人觉察。折腾来折腾去……我这一年来都在重复自己……”
阮时意软言劝道:“若你没进翰林画院,兴许圣上更觉‘探微先生’不可取替,定舍不得将晴岚图还给徐家。如今,他终于放下对‘徐探微’的执念,转而重视‘徐待诏’,可见你走过的路,画过的画,都没白费。”
徐赫心头暖流涌动,握住她的左手,笑道:“阮阮,你是怕我心情不佳,特地来安慰我?聪慧如你,该知道如何‘安慰’吧?”
“你!”
阮时意正语重心长,被他话锋一转,竟扯到那桩事上。
时隔多日,她非但没忘,连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所幸,徐赫不过逗一逗她,未有进一步举动。
他柔声解释:“放心,我没你想的幼稚冲动易怒,相反,我甚至反过来担忧,你会为郡主戏弄调侃而不悦。还好我的阮阮心怀宽广,从不斤斤计较。”
阮时意容色稍缓,杏眸笑眯眯端详他,半开玩笑:“我早说圣上最爱你,以前爱探微,现在爱……唔……”
话说一半,后颈微凉,微张的唇猝不及防被堵上。
由温柔相抵,变成攫取掠夺,他贪恋地将堆叠多时思念全数奉上。
事实上,徐赫几乎夜夜从敞开的窗户跳进她卧房,平躺于外侧,等着她于睡梦中主动靠近纳凉。
他总舍不得惊醒她,没敢亲她一口、抱她一下,待天色未亮返回倚桐苑继续补眠。
如今好不容易获取片刻独处,他借机亲她个吞天噬地。
浓重呼吸间混合了花木清香与彼此独特气息,唇舌交换鸡汤的鲜美,诡秘中渗透无形的诱惑。
阮时意迷乱闭目,从被动承受转为稚拙迎合。
什么“心如止水”,什么“端庄矜持”,早不知抛到何处。
良久,两唇分开,鼻尖相抵,呼吸交缠,各自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