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关于她有一两件事我不太明白。”哈利说。
“天啊,关于人我只明白一两件事,你这个心理学家比我还厉害呢。”
“她在卑尔根杀害那两个女人和拉夫妥的时候才十九岁,这么疯狂的人怎么可能通过警校的心理测验,而且值勤这么多年却没有人发现?”
“问得好,也许她这个案例是鸡尾酒案例。”
“鸡尾酒案例?”
“就是她什么都有一点。精神分裂到足以幻听,可是又能隐瞒病情不让周围的人知道。患有强迫症,又有强烈的偏执狂,这会对她的所处情境创造出妄想,她也会想出逃避的办法,但外界只会认为她是保持缄默而已。你所描述的在命案发生当时出现的残暴怒意,符合边缘人格的特质,只不过她可以控制怒意。”
“嗯,换句话说,你也没有头绪?”
奥纳大笑,笑声最后转为一阵咳嗽。
“抱歉,哈利,”他发牢骚地说,“大部分的案例都像这样。这就好像心理学会用牛来做比喻,我们设了许多畜栏,可是牛只却不肯一群一群乖乖进入畜栏。它们只是厚颜无耻、忘恩负义、头脑不清的动物,想想看我们在它们身上做了多少研究!”
“还有一件事。当我们意外发现拉夫妥的尸体时,卡翠娜真的吓到了,我是说,她不是演出来的,我看得出她真的受到惊吓,即使我用手电筒照射她的脸,她的瞳孔依然放大而且黑漆漆的。”
“啊哈!这就有趣了。”奥纳将自己撑起来,坐高了些,“为什么你要用手电筒照她的脸?难道当时你就有所怀疑吗?”
哈利默然不语。
“你可能是对的,”奥纳说,“她可能在心里把命案压抑了下来,这非常典型。你说她对调查工作帮了很大的忙,没有搞破坏,这可能表示她怀疑自己,而且真的想找出真相。你对梦游症知道多少?”
“我知道有人可以一边睡觉一边走路,或是在梦中说话、吃东西、穿衣服,甚至出门和开车。”
“没错。英国指挥家哈里·罗森塔尔(Harry Rosenthal)在指挥整首交响乐曲和以人声模仿乐器声音时都是在睡梦中;另外,世界上至少有五起命案的凶手被宣判无罪,是因为法官判定凶手罹患睡眠时异常行动症(Parasomniac),也就是有睡眠障碍。几年前加拿大有个男子晚上睡到一半醒来,开车到二十公里外,停好车,杀害跟他关系良好的岳母,还几乎勒死岳父,然后再开车回家,上床睡觉。最后他被无罪释放。”
“你是说卡翠娜可能在睡梦中杀人?她是睡眠时异常行动症的患者?”
“这种疾病有很多争议,不过你可以想象有人经常进入类似冬眠的状态,因此无法清楚地记得他们做过什么,他们对事情有模糊、片段的影像记忆,像是梦境一样。”
“嗯。”
“我们可以推测这个女人在调查过程中,开始发现自己做过些什么。”
哈利缓缓点头:“而且她发现为了脱罪,必须找个代罪羔羊。”
“可以理解,”奥纳做个鬼脸,“可是就人类心理而言,大部分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问题在于我们看不见这种睡眠障碍,我们只能根据症状来假设它存在。”
“就好像霉菌一样。”
“什么?”
“什么原因可以导致这个女人在心理上产生这么严重的疾病?”
奥纳呻吟一声:“什么都有可能!或者其实没有原因!可能是先天因素加上后天环境吧。”
“一个暴力的酒鬼父亲?”
“对对对,这样就有九十分,再加上一个有精神病的母亲,童年发生过一两个创伤事件,这样就大概有一百分了。”
“如果说她变得比她那个酗酒的暴力父亲更强壮,她有没有可能企图伤害父亲,或甚至杀害父亲?”
“绝对有可能,我记得一个……”奥纳说到一半陡然停顿,瞪着哈利,然后倾身向前,眼中闪烁着跃动的光芒,低声说,“你刚刚说的跟我想的是一样的吗?”
哈利看着自己的指甲:“我去卑尔根警署的时候看见了一张照片,我一看就觉得照片上的人很面熟,好像我曾经见过他一样,现在我才知道原因。那是因为血缘关系。卡翠娜·布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