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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们的新案子已经够多了。

麦努斯经过无人走廊,走回办公室,却发现办公室的门微微开着。他确定自己出来之后把门带上了,而且现在时间已过九点,清洁人员早已完成清洁工作。两年前他们的办公室遭过小偷,于是麦努斯愤怒地把门推开。

卡翠娜站在办公室中央,秀眉微蹙,瞥了他一眼,仿佛是他闯入了她的办公室。卡翠娜转过身,背对麦努斯。

“我只是来看看而已。”她说,眼望墙壁。

“看什么?”麦努斯环视四周,他的办公室和其他人的办公室没什么两样,只是少了窗户而已。

“这以前是他的办公室对不对?”

麦努斯皱起眉头:“你是说谁?”

“我是说哈利,过去这些年来,这间办公室一直是他的,他去澳大利亚调查连环杀人案的时候,这也是他的办公室对不对?”

麦努斯耸耸肩:“应该是吧,为什么这样问?”

卡翠娜伸手抚摸桌面:“他为什么要换办公室?”

麦努斯绕过卡翠娜,砰的一声坐上旋转办公椅:“因为这间办公室没有窗户。”

“他先和爱伦·盖登共享这间办公室,然后是杰克·哈福森,”卡翠娜说,“结果这两个人都不幸身亡。”

麦努斯的双手抱在脑后,心想这个新来的女警官挺有格调的,比他高了一两个层次吧。他敢打包票,卡翠娜的丈夫一定是老板级的人物,而且有钱。她身上那件套装看起来可不便宜,但当他更仔细地观察她,他发现她身上有一点小小的瑕疵,但究竟是什么他一时也说不上来。

“你想哈利是不是听得见他们的声音?所以才换办公室?”卡翠娜问,仔细观看墙上贴的那张挪威全图,麦努斯在那张地图上圈出了自一九八〇年以来,挪威东部厄斯兰地区所有失踪人口的家乡。

麦努斯笑了几声,并不答话。卡翠娜腰肢纤细,背部曲线柔美。麦努斯知道卡翠娜晓得他正以挑逗的眼神看着她。

“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卡翠娜问。

“为什么这么问?”

“每个人都会想了解一下新长官是什么样的人吧?”

卡翠娜说得对,只不过麦努斯从没这样想过,他一直不觉得哈利是他的长官。的确,哈利分派工作给他们,也带领调查工作,但除此之外,哈利只是要他们离他远一点。

“你可能已经听说了,他是个声名狼藉的人。”麦努斯说。

卡翠娜耸耸肩:“我听说他是酒鬼,还揭发过同事的恶行,所有的上级主管都想把他踢走,可是前任POB把他保护在羽翼之下。”

“前任POB的名字叫莫勒。”麦努斯说,看着地图上画在卑尔根周围的圆圈。莫勒失踪之前,最后被人看见的地方就是卑尔根。

“还有警署的人不喜欢媒体把他塑造成一个通俗偶像。”

麦努斯咬了咬下唇:“他是个优秀得要命的警探,这样对我来说就够了。”

“你喜欢他这个人?”卡翠娜问。

麦努斯咧嘴而笑,转过了头,直视卡翠娜的双眼。

“我想我没办法说喜欢,也没办法说不喜欢。”他说。

他将椅子向后一推,双脚搁上桌子,伸了个懒腰,假装打哈欠:“这么晚了你还在忙什么?”

他做这些动作是想取得优势,毕竟卡翠娜只是个低阶警探,而且很菜。

卡翠娜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他说了些逗趣的话,转身出门而去。

她就这么消失了。一想到消失,麦努斯咒骂一声,直起身来,回到计算机前继续工作。

哈利从睡梦中醒来,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他睡了多久?他翻过身往床头桌上的时钟瞧去。三点四十五分。昨晚那顿晚餐折煞了他,他看着萝凯的嘴说话、喝酒、嚼肉,用话语将他吞没。她说她和马地亚打算去非洲博茨瓦纳住个几年,当地政府建立了对抗艾滋病病毒的设施,但缺少医生。萝凯问哈利跟谁碰过面,哈利回答说他和童年好友爱斯坦及崔斯可碰过面。爱斯坦是嗜酒的出租车司机,也是计算机怪胎;崔斯可则是嗜酒赌徒,如果他摆扑克脸的功力和他读出别人表情的功力一样高超,早已登上世界扑克冠军宝座。哈利甚至说起崔斯可在拉斯韦加斯世界扑克冠军锦标赛上的落败经过,后来才想到这件事以前就跟她说过了。此外,他说他跟爱斯坦和崔斯可碰过面并不是真的,他根本没跟任何人碰面。

他看着服务生往隔壁桌的杯子里倒酒,有一度心中浮现出一种极为疯狂的感觉,想将酒瓶从服务生手中抢过来,往自己嘴里灌,结果他只是答应萝凯会带欧雷克去看演唱会。欧雷克一直央求萝凯让他去看美国滑结乐团的演唱会。哈利没告诉萝凯说她让儿子去看的是哪种乐团的演唱会,因为他自己也想去。这个乐团虽然有金属乐团必备的死亡呓语、魔鬼标志和高速低音大鼓,经常令他发笑,但他还是觉得颇有意思。

哈利掀开被子,走进厨房,等待水龙头流出的水转凉,再掬水来喝。他总是认为水要这样喝比较好喝,让水流过自己的肌肤,从自己的手中喝水。突然间他让水直接流入水槽,看着黑沉沉的墙壁。他是不是看见了什么?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动了动?不是,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有移动本身而已,犹如无形的水流在海底轻抚海草。霉菌的死亡纤维有如手指,如此细微,以至于肉眼无法看见。细微的空气流动带起孢子,让孢子降落在新的区域,开始啃食与吸食。哈利打开客厅的收音机。小布什二度入主白宫。

哈利回到床上,拉起被子,盖住了头。

尤纳斯被声音吵醒,掀开盖在头上的被子。至少他觉得自己听见了某种声音,某种嘎吱声,就像周日早晨的寂静中,房屋间的黏稠积雪踩在脚底发出的嘎吱声。他一定是做梦了。但即使他闭上双眼,睡意也不再回来,回来的只有梦的碎片:爸爸动也不动,静默地站在他面前,眼镜里映着光影,使镜片看起来有如难以穿透的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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