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皱着眉虚握起两个拳头揉眼睛,咬字因此变得有些含糊,“多谢你还想着我。我自然也不好以怨报德,不妨告诉你,年初我提交了全线收缩国代国际贸易业务的案子,三月董事会通过,四月落实,全年出口盈利目标砍一半,除非经我批准,国代旗下所有全资及控股子公司,对内不续约,对外不接单,同时出售所有参股单位的股份,但这只是我的想法,我并不能保证我是对的,至于你和汪顾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与我无。。。”
“等等,师烨裳,你停一下,你刚才说你搞了什么飞机?”林森柏好容易扶稳下巴,不可思议地瞪着睡眼惺忪的师烨裳,“这、这、这种无能的提议你怎么可能提得出口?还能获得通过?!国贸是国代的主营业务啊!不搞国贸你让国代吃什么?拿着现金吃纸么?”
此外,还有各种OS如火山一般喷发在她心中,虽事不关己却气得半边脑瓜子疼。
撇开师烨裳的身份不谈,光说她在国代的职位职能:瞧瞧,这到底是一个多不要脸的CEO。一年几千万请她,就是替你收缩业务少赚钱来的,奥运会都要开了,她却致力于大刀阔斧地劈砍盈利目标抛售股份,知道的,她和文旧颜是朋友,不知道的还当文旧颜杀了她八辈祖宗,这会儿要债来了!“难道。。。你为了雄霸天下,把霍老板给睡了?”林森柏眯眼盯着师烨裳,很认真地质问。
师烨裳见惯林森柏做派,也知道林森柏曾经对存在利益关系的美丽女性从来不惜一睡再睡,并不见怪她的言论,只取过她手里的酒瓶子,给自己喂了一个吞杯,也很正经地解释道:“倘若如此,那我可睡错对象了。霍老板的股份在董事会所代表的票数一直掌握在文旧颜手里,就算我想睡,你倒是认为就凭我,能顺利冲过枪林弹雨爬上文旧颜的床吗?”
“那你是怎么让他们批准的?文旧颜跟霍老板吵架了你趁虚而入趁势而为?我赌一百万现金,不是你去说服的。”林森柏死活想不通,这么过分的管理层提案怎么可能在短短一个月内获批,要说师烨裳天赋异禀巧舌如簧妙笔生花也就算了,奈何师家大小姐又是个阴凉透顶的狼狗性子,你让她对着PPT,眉飞色舞地卖手表手机八心八箭,真还不如杀了她。
“我把提案交上去就再没管过,”师烨裳身子一歪,又倒向沙发的另一边,靠着扶手抬起头,掠过漫天繁星,她的目光仿佛被拉进了几万光年外的某个黑洞,再也没办法挪开,“所以说服他们的,当然不是我。”
林森柏立刻梗直脖子刨根问底,“那是谁?”
师烨裳仰着头,神情有些呆愣,周身上下,连唇瓣在内,一动不动:“事实。”
“嗯?”眼珠子骨碌一转,想起什么般的,林森柏挑起眉,连着嘴角的脖筋条件反射地扯动两下,左手慢慢从前额捋向后颈,她的脑袋便随着这个动作仰向黑得令人放心的天空,“这么说来,你就那么相信我不会对汪顾落井下石,或者只下有限的石?”
师烨裳仍旧不动不摇,言语里也没有丝毫客气应付,“我不是信任你。我信任的是张氏现在的决策机制。”
“那是张蕴兮带着我,在旧体制的基础上,翻查张氏历年不成功案例一条一款改出来的,其中每笔改动,哪怕只是一次词一个数,都会牵扯不知哪个根深蒂固的内部利益团体,那时。。。”言及于此,师烨裳自控地阖上眼,遣散所有萦绕在两肩的熟悉感觉,“那时也好,现在也罢,你尽管火力全开,我绝对撒手不管,正好,我也想看看,如果不是我,或者我死了,有没有人能在三十年内吃掉张氏。”
作者有话要说: 好的,这下这章更完了。虽然这样很不要脸,但还是求表扬!
☆、风眼Ⅲ
作为一个母亲,即便只是个随便捡来的便宜老妈,咪宝仍然坚持自己最大的责任是保护孩子的童真。所以当林钱钱千辛万苦地捧着一大盘奶酪蛋糕,踩着松软的草坪摇摇摆摆地朝自己走来时,她明知道她要摔,也并没有做出任何提醒,或者上去扶一把,就这么眼睁睁地瞧着林钱钱扑倒,着地,一脸拍到了蛋糕堆里,然后呆愣地慢慢抬起头来。
郝君裔是没多少良心的,之前拦着华端竹不许上前帮忙,这会儿就更是猫着腰捂着嘴笑得眼泪都要逆流成河。师烨裳反应慢反射弧长,一般情况下眼睛反映出的景象要过上好几秒钟才能传导到脑子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林森柏已经像人间大炮一样从她身边弹射出去十好几米,指尖几乎就要够到林钱钱的衣角了。
“林森柏!”咪宝一臂圈着汪顾的肘子站着,自然没功夫去抓林森柏,但她那么远远地喊一声,林森柏这个隐性的妻管严也就呆着不敢动了。
芝士蛋糕又软又黏,重重满满地糊在脸上,眼皮都是难以睁开的,追求技术的华端竹做它时还特意裹了一层焦糖布丁,于是林钱钱的感受可想而知,何况现在还有几个闷不做声的缺德玩意儿在围观看热闹——林森柏觉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回想她小时候那尿行,要被这么弄一回,还不得大闹一顿直到哭出肺炎来——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满仓中石油。
郝君裔放开原本揪在华端竹腰带上的手,以她那独特的,独有的,一看就是闲得蛋疼的步调走到沙发旁,拍拍粘在白色沙滩裤上的糖霜,趁林钱钱还没反应过来,赶紧开赌局,“赌十万,她不哭。”
师烨裳不爱打没有把握的赌,尤其当赌局开在一种她不熟悉的生物身上。但既然是郝君裔开口,她也就没有了不接受的理由。赌性随人性,小打小闹勤俭节约从来不是她的本色,要赌就赌个大的,十万显然不能满足她的胃口,斜着眼角瞄了瞄郝君裔,面上依旧平湖无波,“你想赢还是想赌?你想赢,十万很便宜,我认输,马上签支票给你。但你要想赌,十万太少,一百万吧。”她说话时,林钱钱已经双手撑地跪坐起来,顶着满脑袋金灿灿的蛋糕也不知要做什么。
专注受贿三十年,郝君裔自不难听出弦外之音,但她初衷本不在此,把长命小辫儿从背后拉过来甩着圈圈,她一屁股坐到师烨裳腿边、被林森柏坐榻了的那个软窝里,“想赌,但我手里只有那么多,要是输了,剩下九十万你找端竹要。”师烨裳应好,与她一致将注意力投向了那个再可怜没有的富二代。
“呜。。。”细小的一声咕噜过后,富二代尝试着张开嘴,堵着鼻子的蛋糕掉下来,她瞎猫虎眼的靠着直觉急忙接住,“妈妈?”咪宝站在原处,微笑着应了一声“嗯?”
要哭了,要哭了。。。师烨裳想,如果还不哭,既不符合逻辑学又不统计学,因为在她有限的印象里,小朋友都是爱哭的。别说现在是摔一跤,有时只要与她目光交错就马上哭得死去活来哽咽窒息的也大有人在。所以,她认为小浣熊现在如果还没有哭的话,原因一定是泪腺出口被蛋糕堵上了,却不知,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换旧人,作为新时代的好儿童,零零后觉得坑爹老土,一定要坑姨。
“妈妈,能替我把盘子放好吗?我想把蛋糕放回去。。。妈妈,呜。。。你也要慢慢的。。。不然蛋糕会掉下来。。。掉下来就不能吃了。”林钱钱说话时,身体艰难地保持不动,嘴也只敢微微张开。。。师烨裳自觉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但在此之前她扶着额头做了两件事:一,让在旁服务的工作人员去拿移动POS机和酒店备用的借记卡来;二,发誓再也不赌与未成年人相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