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第二日,苏渺依旧没有好转,思绪好像都烧成了一团浆糊,更是脚麻手软头晕,他想要坐起来,但一起来觉出头似乎有千斤重,连眼皮也不好抬起来。经过一番挣扎,苏渺又一头栽倒了床上,眯起眼睛,休息片刻在说吧。
已经快到午时,白易觉得有点奇怪,苏渺向来早起,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晚?想到此处便去敲门。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开门,起初已经问过那个小二,也没有看见过苏渺下来吃饭,看来是一直睡在房中的。
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江湖险恶,苏渺涉世未深,若是遇上什么挑事儿的……白易犹豫了一下,试着推了一下房门,房门紧紧锁着。
白易为了不耽搁时间,也没向小二拿钥匙,轻轻一使劲儿,那房门的锁就开了,他推门走了进去。
只见苏渺裹着一层厚厚的被子缩到了墙角处,整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头发散乱的落在被子上,一动不动,加上他身才纤细,要是一不留神,还真没发现这里有个活人。
白易走过去,将他脸上的被子拉开,却见他脸色发红,用手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烫人极了。发烧了?
白易试着喊了喊他,“师弟?小渺?苏渺,醒醒……”
苏渺根本毫无反应,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些不可闻的呻、吟,然后又整个人躲到了被子里去。
“你在这里好好的,我去叫大夫过来……”白易也不知他听没听见,转身便往外走,却觉得苏渺伸手拽住了他的袖子。
白易转头。
苏渺哪能让他去叫大夫,要是大夫看出什么不妥,他不是要遭?
“师兄,你、你别去……”
白易见他有气无力的说话,也有些心疼,道:“我不会医术,不找大夫过来,你怎么能好?”
苏渺睁开眼睛看着他,他眼角上似乎还有泪痕干涸的痕迹,一身衣裳因为在床上乱滚的关系也变得松松垮垮,“你别去……”
白易走过去将他拿被子裹紧,用手把他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给拨开,让他整张脸露出来,“你也会医术,难道不知道自己发烧?”
苏渺也听不清楚他在讲什么,只是一味的将他的手抓紧,喃喃念着,“不要大夫,你别去……”
白易不懂他在固执什么,但也只好就这么妥协,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大有越烧越厉害的趋势,先用冷水敷一敷,如果好转就算了,如果更加恶劣,那就算苏渺再怎么坚持,他也得去请个大夫来看看。
“你别动,我去下外面。”
说罢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吩咐小二端一盆水进来,又将干帕子浸湿,拧了七八分干搭在他的额头上,苏渺顿觉一股凉意袭来,好像将全身的热度都压下去了些,好受很多。
白易见苏渺额头上搭着帕子一副病号的模样,以前倒是没怎么见过苏渺生病,兴许是他总是忍着,没有说出了,他疏于照料也没怎么发现,这次真正是最恼火的一次,额头上这么烫。
苏渺生病比他睡觉爱闹多了,因着不舒服在床上翻身,翻过去翻过来,就是不肯安分,于是那搭在头上的帕子总是从他脸上滑下来,将他的头发都浸得是水。这样下去不更加严重才怪。
白易将他整个人拉过来,让他头靠着自己腿上,制止他乱动。
苏渺微微眯着眼睛,看见的都是模模糊糊的一片,扫过屋子里的装饰,只看见一个大柜子,一个桌子,桌子上有一个茶壶,壶嘴是歪的。
他抬头看见白易在看他,锁紧眉头,一边将帕子给他重新搭住,然后抓住他的右手将手心儿搬开,用水给他浸湿,微微的都是凉意。
白易正要去抓他的左手,却见苏渺死活不肯,整只手都藏在被子里,怎么拉都拉不出来,僵持了半响也只好作罢。
苏渺不肯让他看见自己的手,现在觉得有些疼,越发的蜷缩起来。
白易听见苏渺一边在被子里嘀嘀咕咕,一边发抖,也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于是便凑过去听,听到的都是苏渺在说,“怕,我很怕,很怕……”
怕什么?
白易不知道,也许连苏渺自己都不知道。
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苏渺还是没有什么好转,白易知道再不去请大夫一定会越拖越严重,于是只好将苏渺放在一边,只给他说是出去一会儿就回来,而自己却直奔医馆而去。
医馆里的人排着长队,看来这个时节生病的人还挺多。白易要将这大夫请过去还有点麻烦,起初那大夫死活不乐意走,说是这里病人多,他这么一走了之也对不起排了那么久队的病人。
白易看了这些人,只是些头疼脑热的毛病,让他那徒弟看着就是了,于是从包里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他,“还劳烦大夫走一趟。”
那大夫虽说医术了得,但着实爱财如命,于是也放下了那些唧唧歪歪的说辞,将箱子整理了一下,跟着白易就出了门儿。
白易推开客栈的门,好在苏渺没有逞强溜走,还是好端端的睡在床上。只是搭在额头上的帕子已经掉在了地上,湿哒哒的一片。
大夫给他看了诊,本来觉得此人的脉象有点奇怪,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其他问题就忽略不计了,这人原本就是得了风寒,治好了也就行了。
“这位少侠就是得了风寒,受了凉,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说罢就开了一张单子,白易看了几眼,也就是普通的治风寒的药,有几味有退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