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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2页)

皇甫道知冷冷道:“那就杀吧。”

云仙泪水横流,拉紧了杨寄的衣摆,哀哀哭求:“使君!使君!奴蒲柳之姿,不足侍奉,但请顾念奴一命危乎殆哉!奴结草衔环,日后报答使君!……”

杨寄见不得女人哭,顿时心乱如麻。皇甫道知硬要留沈沅,他已经觉出不对劲来,但是此刻人命在他手里掌着,他把心狠了又狠,还是狠不下来。犹疑间,皇甫道知已经笑了,冷峻的脸上是智珠在握的自信:“杨寄,你看呢?”

杨寄一跺脚:“妈的!我留她!”

皇甫道知“哈哈”一笑,刚刚还要杀人的他立刻变得和风霁月:“痛快痛快,虽是乱点鸳鸯,但竟然成就了一段佳话!值得浮一大白!”身旁的丫鬟战战兢兢在他的玉杯里斟上酒,这才敢略带哀怨地偷偷瞟一瞟杨寄。杨寄正无奈地瞥视着云仙,她没有刚刚那急智和勇气撑着,已经瘫倒在地,犹自发抖不已。

皇甫道知自觉杨寄已经入瓮,乜了庾含章一眼,又转头道:“听说杨参军还是樗蒱的高手,今日饭毕,不妨开一局,大家高兴高兴。输了都算我的,赢了呢,谁赢就算谁的!”外头抬进两大筐铜钱和一些金珠宝物,马屁鬼们哄然叫妙。反倒是平日最爱赌博的杨寄,今天看着钱财毫不动心,而是暗暗问候了皇甫道知的老娘。

☆、第33章 云仙

心情不好,玩起来也没有兴致。杨寄一副懒懒的神态,陪着这帮贵人摇樗蒱。基本的水平到底还在,和他组队玩的都是输少赢多,最后,当杨寄捧着赢来的金银珠宝的时候,眼睛都看直了,颇有些后悔先时没有拿出十二分的精力来赌。

他把赢来的宝贝小心地包好,兴冲冲地回客房向阿圆献宝。下午时他已然注意到,阿圆耳朵上还是他赠的那对小小金珰,簪子还是铜制的,和今日席上的歌伎舞姬的珠翠满头比起来,那叫个寒酸!他那么可爱的老婆,怎么能一直寒酸下去!

“阿圆!阿圆!”他粗鲁惯了,一进门就嚷嚷,“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阿圆没有迎出来,倒是云仙提着一盏小灯款款地走了出来。她换掉了舞衣,穿着家常的襦裙,妃红色高腰裙系在腋下,衬得一抹酥胸莹莹如月,饱满欲出。杨寄盯着看了一眼,不觉咽了一口唾沫。云仙掩口一笑,妩媚地瞟了杨寄一眼,看他捧了满怀的东西,好像有些摇摇欲坠似的,便上前殷勤地说:“郎君,奴来替你拿。”

杨寄穷人出身,视财如命,本能地就是一缩手,把东西护在胸前,见云仙有些尴尬,他也反应过来,赔笑道:“不用不用,挺重的,怎么能叫女人拿?”

云仙听这话倒觉得熨帖,拈拈自己的披帛,笑道:“郎君真是体贴。”

“不不不,你不要叫我‘郎君’。”杨寄探头到处看看,问,“我娘子呢?”

云仙抚鬓道:“是沈娘子么?我过来时,恰巧孙侧妃那里命她去给世子哺乳。”

“你见到了她?”杨寄不由目瞪口呆。云仙点点头,断掉的指甲勾住了她灵蛇髻上的发丝,她轻轻“哎呀”了一声,见杨寄还是张着嘴发呆,恼他不解风情,只能自己说:“夫君,帮我一下嘛……”

杨寄见她手指勾在头发上,偏偏指甲上的血痕宛然入目,也觉得可怜,只能把手中的宝贝放在地上,边上去帮忙边说:“你越叫越过分了啊……”

云仙低着头,任由杨寄帮她理发丝。人靠衣装,杨寄今日一身鲜衣,打扮得整洁。她见多了华服的男子,却少见到这样能把衣衫穿得这样有滋味的人:宽阔的胸膛,窄细的蜂腰,修长的双腿,虽然站得不直,一条腿还习惯性地抖动着,可特有竹林雅士的风流,又有沙场上英勇男儿不拘一格的雄健气度。直到杨寄说:“好了。”她才蓦然抬头,直对着杨寄的脸,春心不由一漾,提着灯笼的手一打滑,赶紧去捞,一下子栽在杨寄的怀里,深嗅了一口。

那男人一点都没有她想象中的勇敢,吓得伸手把她推开,而脑袋立刻转过去,检查地上的珠宝有没有少。

云仙颇为不快,拈了拈披帛,道:“我不小心的。”又说:“你的东西放这儿,不会有人拿。”想了想还加了一句:“我这些年得到的恩赏,比这只多不少。你放心好了。”

她转身要走,却不闻背后有来追她的脚步声。走上了台阶,才听见他说:“哎,你要睡这儿,我睡哪儿啊?”

云仙终于被他气得双目盈盈,扭头冷笑道:“奴疏忽了。只是奴已被赐给杨参军,做婢做妾只待参军的吩咐。请参军赏一床被褥,奴今日就在外头打个地铺好了。”

天寒地冻的,杨寄自己都觉得外头风刺骨的冷,面前酥胸袒露的美人,瑟瑟发抖的模样,大概也冻得够可以了。杨寄挠挠头,只能把她邀进去,嘴里还说:“你别这么说……这又不是我的地方,这原本不是你更熟悉么?里头有炭火盆儿,暖和些,女孩子不能冻,我、我老婆阿圆,一着凉就肚子疼……”

云仙回转了颜色,回身帮杨寄照着台阶,矜持而又殷勤地说:“有冰渣子,小心些。”

杨寄俯身把他的金银财宝都捡起来揣怀里,吹牛道:“我沙场上打过滚的人,这点事儿……”话没说完,脚底一滑,差点摔个狗吃_屎,他手快,顺手一捞,只觉得入手满把的轻柔滑爽,整个脑袋也随之栽进那团轻柔滑爽中去了。

云仙“呀”了一声,他挣扎着抬起头,发现自己正摔在云仙的裙摆里,手中扯着亦是她的丝绸裙子,说不上名字的轻软好料子,大概买布的骆骏飞才知道是什么。但更尴尬的是,杨寄用力那一拉扯,把那齐胸襦裙扯脱下一截子,云仙那冰雪般的酥胸和后背都袒了出来,半透的披帛勉强遮着一些后背的肌肤,前面恰好露出艳红的抱肚,胸脯上沟壑毕现。

云仙知道他粗莽,红了脸,但既没有叱骂他,也没有勾引他,自己板着脸把衣服整理好,垂着头进了屋门。

杨寄一脑门晦气,拾掇拾掇散落的珠宝,弓着腰跟着进到里间。云仙不愿意理他,自己揭开镂花鎏金的铜熏笼盖子,拿小火钳拨着里头的炭火。杨寄觉得难堪,没话找话说:“这拢火盆子的粗活儿,还是我来干。”伸手要接火钳。云仙手一让,抬头说:“请教,炭火里焚香,沉檀速降那类最好?云母隔片该离灰多远不至于焦枯?”

杨寄听都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傻着眼站在一旁。云仙微微一笑,倒也不带鄙夷,小心地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块烂木头似的东西,搁在那个精致的瓷质火盆上,小心看了看火候,才把熏笼盖子盖上。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充斥着一股带着淡淡药味的芬芳香气,而且越来越好闻。

杨寄探头瞄了一眼,又看了看垂腿坐在熏笼边的云仙,她的脸笼在烛光里,美得仙女似的,但杨寄觉得她和自己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所以想了半天,只有道歉的话便于出口:“刚刚对不住啊。我不是故意想要欺负你的,你可别告诉我老婆,她非打死我不可。”

云仙抬眼一瞥他,脸上哀怨更重,别转了头不说话。杨寄又道:“今儿我只是怕建德王真要杀你,所以才胡说八道愿意要你。后来想想,肯定是他气头上的话,你这么漂亮,建德王怎么舍得杀你,怎么舍得把你送给我?说不定明天气消了,就又想你了呢。”

云仙冷笑道:“我是什么名牌上的人?我六岁那年,青州大旱,王府花八斗米就买了我。练歌练舞时,教习的打骂折辱,什么没受过?天天就是把‘死’字挂在额颅上的。”她似乎要说什么,目光怨毒,但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低头抚弄着裙摆上的绣花,眼睛里荡漾着烛光的橙色,突然水色一溢,橙色拖作一道长长的痕迹,滑落到下颌了。

杨寄觉得不可思议,又问:“建德王真的会杀自家的家伎或婢女?活生生的性命啊。”

云仙说:“不过是钱买来的玩物,有什么不能杀的?因侑酒时劝不进客人干杯的,已经杀了好几个了;上回要笼络一个将军,只因人家说了一句‘弹琵琶的小娘好美的手’,就把我一个要好姊妹的手齐腕斩下来送与那位将军珍藏了……”她忽然抬了头:“杨参军,我知道你嫌我,我不是处子——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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