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扶风上前落下门栓,这才扶着顾攸宁回屋。
要进门的时候,顾攸宁便没让她再跟,只柔声说道:“你先去歇息吧。”
知道这会跟着进去反而更加让那位明乐郡主不喜,扶风遂也没有拒绝,轻轻应了一声,替人打了帘子目送她进屋,却也未曾离开,仍站在外头守着。
屋中半夏还跪在地上,而傅望月端坐在软榻上,目光早就恢复原本的清明,看到顾攸宁近来,仍沉着一张脸,只和半夏吩咐,“你先下去。”
半夏却未立刻退下,而是先看了眼顾攸宁,见她点头,这才嗫嚅一声往外退去。
“表姐……”
顾攸宁刚要像往常一般,去挽她的胳膊。
傅望月却没让她碰,只看着她,没好气道:“你这丫头倒是忠心,我问了半天,她也不肯多说一个字。”又见她手悬在半空,一副可怜模样,到底不忍,神色渐缓,声音也软了一些,“你跟姬朝宗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知你脾性绝不是贪慕虚荣之辈,又是最为厌恶那等献媚夺宠的女子,难不成……”
想到信中她说过的谭大夫,微微蹙眉,“难不成是他姬朝宗拿谭大夫威胁你,让你委身于他才肯救小满?”
若是如此,这姬朝宗便更是小人无疑。
她明日照旧要同他去算账!
顾攸宁摇头,先给人续了一盏夜里用的安神茶,这才开口,“并非如此。”
“那是……”
傅望月拧眉,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你是因为三年前的事?”她自然不信阿宁会因为爱慕姬朝宗便委身于他。
虽说多年不见,可阿宁是什么脾性,她还是知道的,纵使真的喜欢姬朝宗,她的骄傲和尊严也不可能让她做旁人的外室。
除非是有她不得不这么做的原因。
而对阿宁而言,除了小满,也就三年前的那桩事让她耿耿于怀了。
想到这,傅望月突然握住她的胳膊,沉声,“你都查到了些什么?”
顾攸宁看着她,似有犹豫,她其实并不希望表姐卷进这件事,她希望表姐参加完万寿节就回襄阳过她的太平日子,京城里的这些是非纷扰,都不要管。
可表姐这个脾性,若是她不知道也就罢了……
她沉默一瞬,到底还是同人说道:“我查到魏庆武的胞妹出事前就暗中跟了宁王。”把当初泰叔查到的事同人说了一遭,“倘若魏家心里没鬼,为什么明明早就暗中委身宁王却不曾告知。”
“而且当初父兄出事,魏家也是闹得最厉害的。”
傅望月脸色苍白。
如果是宁王,倒也怪不得阿宁会委身姬朝宗要查一个真相了,当今世上,能撼动宁王位置的几乎没几个人,旁人纵使查到和宁王有关,只怕也不敢和人作对。
也就姬朝宗敢这么做。
只是——
她看着顾攸宁,眼中流露出一抹心疼,“你这样做,可曾想过自己?”
知道她的意思,顾攸宁看着她说道:“表姐,我现在其实挺好的,姬朝宗他也没你想象得那么糟糕……”知道她对他抱有成见,她便把这大半年发生的事都同人说了一遭。
听人说完,傅望月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阿宁,你……爱上他了?”
假如是今日之前,顾攸宁或许会毫不犹豫地反驳,可想到先前姬朝宗捧着糕点递给她的模样,她犹豫一瞬,低声,“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可我想我这辈子都没法忘记他了。”
她看着覆着白纱的轩窗,暖色烛火的照映下,隐约能瞧见倒映在上头的横斜树影。
余光能瞥见傅望月担忧的眉眼。
顾攸宁轻轻一笑回过头,“表姐,就算没有碰到姬朝宗,我这辈子原本也是没想过嫁人的,我也没想那么多,将来会怎么样,谁也说不清,我如今就想看今朝,看眼前。”
说完见她面色动容,眼眶也红了起来。
笑了笑,顾攸宁歪靠到她肩上,挽着她的胳膊,“我没事,真的。”想起一事,又问她,“你今日不是说不来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傅望月闻言一哑,原本来时想同阿宁说的话经此一事却有些说不大出了,她也笑笑,收起那些思绪,只抚着她的头,温声道:“没事,就是突然想你了。”
……
自从被傅望月发现之后。
姬朝宗自然就不再遮遮掩掩,翌日下朝便拿了一盒糕点过来,彼时,顾攸宁正在屋中作画,傅望月待在院子里和半夏挑拣桂花,看到不打一声招呼就进来的姬朝宗,两人都有些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