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润玉红了眼眶,知道他这说法,只是想让她心里好过些,她的心暖得发烫,却还是嘴硬道:“这个龙潭虎穴,可不比寻常地方,要是你们闯不出去,看你们以后就算有谈资,怕也没命能聊!”
就算知道这女人是刀子嘴豆腐心,藏澈的眼神还是沉了一沉。“元小总管,别故意惹我生气,你就算再把话说得比这个狠十倍,我们也还是会留下来,直到把你给救出去为止,放心吧!出去之后,我会跟苏小胖他们说,你曾经咒过他们会没命,到时候看他们怎么跟你算帐,我都不管,但在这之前,你要好好保重自己,知道吗?”
第6章(2)
元润玉被他这一番又是威胁又是恐吓的话,给弄得哭笑不得,她伸手扯住他的衣袖,紧紧地攥到那块布料在自己的手心里变形扭曲,也说不出在她的心里,在这一刻能够见到他出现在面前,有多么的开心踏实。
但她也害怕,怕自己连累了他……不,她已经是连累了他,也把大伙儿都给一起牵连了进来。
藏澈的目光落在她揪住他衣袖不放的手背上,嘴角徐徐地泛开一抹浅笑,“放心吧!苏小胖说必定能救你出去,就会做到,他这个人的脾气特别倔强,从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甘休,别小看他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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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呢?
元润玉瞅着他,把这句话搁在心里没问出口。
如果,换作在黑牢以外的地方,她或许会一时胆大就问出口了,但此情此景,他们能否安然脱困还未知,在她的心里希望……如果,真有不能周全彼此的危险发生之时,他可以不要牵挂她,只管自己的安危就好。
“想知道外面的情况吗?”
“嗯。”她用力点头。
“我和几个兄弟都进来了,各司其职,有些人易了容,你不见得能认出他们,我告诉过你吗?屠封云生平最厉害的就是手很巧,各式各样的杂耍玩意儿都难不倒他,只是这里进来容易出去难,进来之后,发现对方的人马比我们想像中多,所以想要出去,需要从长计议一下……”
藏澈顿了顿,见她真的被逗急了,才幽缓开口道:“你想知道问家的状况吧?问惊鸿是独子,他原本也是想来的,不过,被我拒绝了,然后,你家夫人啊……别急,让我慢慢说,与朝廷角力斗智,需要花些心思,她正好擅长运筹帷幄,玉儿,再多我不能与你说了,但我必须让你知道,想杀你的人不是皇上,而是另有其人,只是一个弄不好,我们可能都要全部没命。”
后来,在藏澈的口中,元润玉知道了这个矿牢是一个三不管地带,曾有一度掌握在白映秋手里,然而,如今白映秋已经死了,她却还是被送进这个地方,想来,是有人要为白映秋报仇。
但是,藏澈等人几番追查,却找不到在这个矿牢之中,如今究竟是谁在发号施令,然而,他们可以确定这个人心思缜密,聪明才智可能远远在白映秋之上。
藏澈接到外面传信进来,说沈晚芽在猜想,那个如今在矿牢里发号施令之人,十有八九,是一名女子,要他们千万留心。
当藏澈告诉元润玉这个推断时,她笑了笑,很认同她家夫人的话,“男人之间或许有忠义之情,但不是人人都能为兄弟两肋插刀,然而,女人为了自己所爱的男人,却往往可以坚强到近乎狠毒的地步,把我捉进来,放任我自生自灭,让人欺凌,夫人说得对,这些手段,只是寻常的女子心思,不让我轻易死,而是要教我生不如死。”
夜明珠的光芒,淡淡地映在两人的脸容上,元润玉吃完藏澈捎来给她的夹肉馒头,以及一壶还能入喉的茶水,终于止了几天因为没能采足煤矿,而只能吃到一点点粮食的饥饿。
人的心情,真是一种微妙的东西。
在知道藏澈他们都在她的附近,陪她一块儿,元润玉心里虽然担忧,但是,比起先前多了一股踏实与安心。
“怎么了?”
藏澈见她明明很饿,最后几口馒头却是勉强下咽,好努力都不能忍住不蹙起眉心,几次曲起又伸直双腿,挪动姿势,怎么看都不对劲。
“没事。”
“到底是怎么了?老实说!”
“我说没事就是没事啊!”
闻言,藏澈挑起眉梢,想她说那种话到底是想逼疯谁?他紧抿薄唇,以近乎逼迫的眼神直瞅着她。
元润玉起初还想逞强,但是,他的沉默比拷问更教她觉得胆颤心惊,半晌,才启唇小声地说道:“我腿疼。”
“为什么你的腿会疼?受伤了?让我看看。”藏澈一听,顾不得与她生气,蹲到她的面前,大掌从她的大腿外侧沿着摸下来。
元润玉一时之间,要缩也不是,可就这么让他摸着,满是黑灰的脸蛋之下,泛起了难以目视的红潮。
她摇头道:“没受伤,是老寒腿的旧疾复发……别用那种奇怪的眼光看着我,对,我年纪比你轻,可是,这一双老寒腿已经陪了我十几年了,我小时候严重冻伤过,大夫虽然保住了我的双腿,可是,他说寒气已经入骨太深,多次的针灸热疗也拔不净寒毒,以后,难免会犯老寒腿的毛病,后来,只要天冷湿寒,我的腿就容易酸沉肿痛,进了这个黑牢之后,这儿的环境阴冷,前几天已经开始觉得疼了,这两天更是疼得难受。”
元润玉蹙着眉心,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自己的双腿膝盖,只是冰冷的手心,熨在关节上没有丝毫热度,更觉得筋骨沉重之中,一阵阵剌痛得难受。
藏澈看不过去,自动接手为她揉搓,他先是一手抬住她的右膝下方以为固定,另一手则覆在其上缓慢揉按,温热的男人掌心熨上那只纤细的膝盖时,即便是隔着粗布衣料,都仍旧可以感觉到那处关节微微泛凉。
听她痛嘶了声,藏澈放缓力道,嘴里却是忍不住斥责道:“既然不舒服,既然会痛,为什么不说出来让人知道?元润玉,你以为这样一声不吭的,这双腿就会自己好转吗?”
“我就是知道它不会自己好转,所以才不说啊!”冰冷刺痛了几天的腿,在被他温热的掌心给熨贴住的那一刹那,就像是冰冷了许久的心脏,被人给温暖地捧在手里,让元润玉想要坚强,却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让她柔软的嗓音有一瞬间的崩溃哽咽。
藏澈抿唇不语,瞪了她好一会儿,才道:“你太逞强了。”
“是逞强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说出来也要有人肯听,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朝廷用来惩治死囚的黑牢,不是‘宸虎园’,不是天气一冷,就会有夫人叮嘱让人在夜里为我准备汤婆子的地方,可是,有时候,真的疼得会怕,我也不想对夫人他们说,就因为他们会担心我,我怕说了,会让他们为我心急,这是老毛病了,往后怕是一生一世都要跟着我,我不想让关心我的人,为了这个会反覆折腾我的毛病,一再的担心难受。”
藏澈瞪着她,许久终于说道:“元润玉,你这种不知死活的个性,怎么到现在还没弄死自己?真是教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