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昇回到府上就将自己一个人关进书房里面,从暗格里拿出一个小木匣子,端端放在眼前,目光直直盯着木匣子上面雕刻的鸟雀,心思早已飘远。
小时候自打葛嬷嬷死在他怀中且告知他为母报仇,后来匆匆离开平阙,直至此番归来因涂渊的缘故上得百溪山知晓生母徐清杳这个名字,这三个字就一直缠着他,但任凭他再去探知更多则是无能为力,就像是有一双手将往事全部抹去,他能窥见的也只是蛛丝马迹。
打开匣子里面只放了两页纸,徐昇将其取出纷纷铺展开,其中一页是抄写的整整齐齐的《两相知》的乐谱,另一张上面的则是一把匕首,干净的纸面上依然血迹斑斑,徐昇聪慧已然猜到此定然是凶器无疑。
邬杭到的时候看见的正是他这般发呆的样子,他拿着手手中的剑放到徐昇跟前,“前几日寻到一把好剑,正好送与你,这剑叫逢君,你用着应当趁手。”邬杭想起贺玉姝交代的不能说是她送的,他干脆一改口就说是自己相送,他心中也是不明白,只是送个东西而已瞻前顾后的,一点也不像是侠女之风!
徐昇看了剑一眼道过谢便放了起来,邬杭瞧见他手中的两页纸,叹口气,“你又在看这样东西?天天看他也不能长出多花来。”
将东西重新归置好,徐昇给邬杭倒了杯茶,“这的确是没有什么好看的,不过人总归是要知道自己来处的。”
“过去的事情静静搁在那里就好,又何必深挖?你想过没有万一到时候是你不能承受的后果你又当如?”
“一心所求,九死未悔。”
对于不听劝的人邬杭实在没什么法子,转道又说起另一件事情来,“路上回来时遇见了贺家丫头,听说她三日后要在一品楼演上一出好戏,你可别忘记去看。”说完影子一闪又消失不见。
一出好戏?对于贺玉姝的闹腾徐昇心中也还是有些清楚的,他倒是惦记着到时一定得去,否则还不知到时候会惹出什么大乱子来呢!
自打那日贺玉姝得知江蜜芳心暗许他人还瞒着自己的时候,就对着江蜜好一通的‘严刑逼供无所不用其极,终于撬开了江蜜的嘴,但在得知对方是谁的时候她心中却又些发慌。也正是这没来由的心慌让他决定在一品楼约见对方试探试探。
第三日贺玉姝起了个大早,特意梳洗打扮一番,一身鹅黄色春装,飞天髻上特意戴上珍藏多时的漂亮珍宝,面上妆容更显的精致,一颦一笑皆是景。
江蜜是在一品楼等着的,看见贺玉姝时心中有些酸,“你不是说就看看吗?怎么还如此隆重?”
贺玉姝点了点她的额头,教训道:“我这都是为了谁?若他真是个好的,我这般在他眼中同路边来往妇人无二,但是个歪心思的我自会替你好生教训一顿,你待会儿躲在旁处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出来,可懂?”
江蜜点头,心中却忍不住的为情郎辩驳。
眼看着时辰将近,贺玉姝定的位置靠窗,她面前只上了一壶云针,袅袅烟雾将她的面容衬的也有些朦胧。齐宣此人她只在长公主举办的琼花宴上面见过一次,但他毕竟是齐府的人,贺玉姝与齐府因齐鸣的缘故多少是结下了些仇怨的,江蜜又是她最好的朋友,现如今二人心意相通,她倒是真的放心不下。
齐宣来的时候是独身一人,他比齐鸣看着略高,身形更显消瘦,不过眼中却更加坚毅,他见贺玉姝并未有什么谄媚之相,只是恭敬行礼。
落座以后,贺玉姝直言不讳的问道:“齐鸣故去后?你且看齐府中谁能撑起府中重担?”
她这般直白倒是让齐宣有些讶异,但也仅仅限于此。日前收到贺玉姝的请柬,齐宣还不知到底所谓何事,难道就是为了问明齐府近况?若是如此她也不必大费周章,思量片刻后他回道:“父亲膝下佳子犹多,齐鸣无非是占嫡占长,才学拔萃,若论起为人处事当不及府中其他姨娘之子。”
贺玉姝接着追问:“那你日后当作何打算?”
“我娘为妾室早早故去,府中亲缘淡泊,齐鸣因善妒处处不许他人露彩,为了生存我苟存这般年月,如今父亲嫡子已故,其他兄弟手段层出一心想着得父亲青眼。宣无能,早已自请离府而居,只不过今日祖母微恙便耽搁下了。出府以后定当寒窗苦读,早日考取功名。”
贺玉姝:“你求功名可也是与其他文人一般,认为我朝武将不堪大用?”
“文武皆是治国之方,实不相瞒我也曾想着像贺将军一样驰骋沙场,但无奈身子骨不行无法雨武一行有所建树,但也不甘心人生走一遭庸庸碌碌,便想着考取功名也可护一方百姓安居乐业。”
说到此处贺玉姝才对眼前之人有些许的改观,眸子一转接着问道:“你既然有此志向,我钦佩之子,你也知我乃是陛下御笔亲封的郡主也是有封地的,你不若做我的驸马以施展更大的抱负如何?”
此一言出惊动了三人,在一旁躲着旁听的江蜜激动的差点冲出去但转念想到贺玉姝的叮嘱又生生忍下。刚刚踏上楼的徐昇听见这话,原本还略显亲和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也不再往上走,而是站在那里静静地听了起来。
齐宣被贺玉姝的话吓的连忙摇头,“承蒙郡主错爱,宣自知有几分几两重,如有幸高中,护一方百姓已是力之所及,不敢攀高望大。实不相瞒我心中也已有心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