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帝回到了太极殿后,就看到了一抹鹅黄色的身影。
江沐颐娉婷袅娜,楚楚而立,端得温柔静默,不过她眉眼稍媚,更添风情。就像是春日梧桐,看着温柔如雪,却香气馥郁。
“圣上。”江沐颐微微行礼。
“皇后请起。”元嘉帝对于自己这个结发的原配妻子还算是敬重,他引着江沐颐到一旁坐下,待到宫人上了茶点之后,便挥了挥手,让人退下。
江沐颐见他面色不虞,料想是因为朝堂之事,便开口说道:“朝堂之事臣妾也已经听说,皇上宽心。”
元嘉帝看了一眼皇后,欲言又止,最终说道:“满朝上下,管知最敬朕,此事他纵然有错,朝臣却也太步步相逼了。”
江沐颐妩媚的眼眸浮现一抹轻微的诧异,她羽睫微抬,“朝臣们也是为了圣上的圣明着想,如何不敬圣上呢?如今圣上君临天下,自然不希望圣上声名有损。至于管知……他或许最是敬重圣上,可若是他的敬重会给圣上带来灾祸,那要这份敬重何用?再者,圣上贵为天子,天下谁人不敬?管知这份敬重又算得了什么呢?”
皇后和元嘉帝少年夫妻,她最知元嘉帝秉性,她这番话虽是“忤逆”元嘉帝,但是听在元嘉帝耳中却是顺耳许多。
“到底皇后能慰朕心。”元嘉帝长舒一气,喝了口茶。
江沐颐微微一笑,又接过元嘉帝的茶盏放在桌上,“臣妾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想要和圣上商议。”
元嘉帝看了江沐颐一眼,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先帝后宫许多太妃在先帝驾崩之后都出了宫,去皇寺也好,去皇陵也罢,总归都不在宫里。圣上采纳容御史建议,又要为先帝守孝三年,想来三年之内后宫之中不会多添嫔御。宫人众多而宫妃稀少,计算下来,亦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不如放一些宫人出宫,既能开源节流,又能彰显圣上仁德,也好平一平如今百姓之中的流言。”
元嘉帝想了想,点了点头,毕竟他是皇帝,再怎么裁减,侍奉他的人也不会少,他还是同意的,“不知太后那边,皇后可去问过了。”
江沐颐笑意盈盈,点了点头,“问过了的。太后最知大义,怎会不答应。”
周太后把持后宫多年,内宫党羽无数,若是放宫人出宫,势必会清洗掉她手中不少人。周太后当然没那么容易答应。可是她借此机会抬出大义,周太后就不得不顺势。
况且……周太后还有一个和她一样的目的——江沐颐看着端着糕点进来的貌美宫女。
那宫女容貌艳极,体态丰腴妖娆,眼波含情,每走一步都足以勾起男人心底的那点念想。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管知此刻失势,周太后和江皇后连起手来清缴掉他安排在皇帝身边的耳目,也是再正常不过。
“那么,这一切便交由皇后与太后一同处置吧。”元嘉帝拍了拍皇后的手,又看了一眼奉上茶点的刘萱若。
江沐颐轻笑,
也看了看刘萱若,开口说道:“依然是要表孝心与仁心,臣妾与太后商议着便是,除了那些到了年纪和身上多病的,不如再放一些正值韶龄且在宫中侍奉多年的人出宫去。如此一来,既是嘉奖他们在宫中多年劳苦,又不耽误他们正常婚嫁人,岂不是更彰显圣上仁德,又可以提现圣上不是那等贪恋女色之徒。”
皇后声音甜润,话又好听,元嘉帝丝毫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佳人变了脸色,“皇后说的有理。”
江沐颐笑意更盛,“若是臣妾记得不错,刘御侍今年也已经十八,是芳华最盛的年纪。她又是五岁入宫,至今也有十三年,十三年来从未行差踏错,可谓劳苦功高。不如圣上下旨加恩,赏百两黄金,放她出宫吧?”
刘萱若闻言脸色一白,元嘉帝则是诧异中带着几分心虚。
要是从前,他就算是心有不舍,也会考虑皇后的这个建议。可是如今刘萱若已经是他的人了,他如何肯放她出宫。要知道刘萱若是管知派人调教过的女子,床笫间的风情绝不是一般人可比。
这样的尤物,叫他怎么舍得。
元嘉帝面露尴尬,刘萱若脸色苍白,江沐颐则是恍若未察,继续追问道:“皇上以为如何呢?”
“这……刘御侍侍奉的很好,朕还想要多留她一段时间。”元嘉帝随便撤了一个理由。
江沐颐微微皱眉,“这样么?倒是为难了。”
“怎么?”元嘉帝按下心中不满。
江沐颐叹了口气,颇为为难说道:“倒也不是别的。就是刘御侍姿容姣好,臣妾本有心在国丧之后抬举她。臣妾还同太后提起过此事,谁知太后便斥责了臣妾,说刘御侍有失端庄……太后不喜刘御侍,加之圣上又要替先帝守孝三年,臣妾便想着,放刘御侍出宫去。既能全了太后的心意,又能尽了圣上对先帝的孝心。”
江沐颐的话很简单,想要留住刘萱若,元嘉帝自己去和太后说。
江沐颐很早就知道元嘉帝国丧期间胡来,只是按下不发,如今有机会除去隐患,她自然要尽早下手,以绝后患。
元嘉帝面露犹豫的看着刘萱若,他的确是喜欢刘萱若,可是太后那边……他怵的慌。太后扶他上位,且坐镇后宫,母仪天下多年,他的确是害怕。
元嘉帝犹犹豫豫,刘萱若更是心头忐忑。她当然想要留在宫里,不然要是出了宫,她还有什么前途。可她只是一个宫女,管中尉如今都失势,何况是她。
若是说她已经是圣上的人,那不行,孝期勾引圣上,此事若出,她只有死路一条。
江沐颐微微低头,掩盖住眼中的冷漠,心中亦是无限嘲讽,所有人都在为了元嘉帝的声名奔走。偏偏元嘉帝自己不爱惜羽毛,不觉自己的境地也就罢了,甚至还同情那个害他沦落至如此境地的管知。
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些什么。若真是怜惜刘萱若,那怎么连百天都忍不过去呢?
纸终难包住火,若是不想引来更大的祸患,那就只能按她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