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芳见阿弦一声不响,小心翼翼将刀取回来,身后公差会意,便去押拿连翘。
阿弦正因方才刀中影像骇然惊心,‐‐先前连翘说并不是她杀的小丽花,但如今凶器在她房中搜出,血衣也是她嫁祸给王甯安,再加上方才所见,简直是跳进huáng河洗不清。
差人押着连翘往外,将出门之时,连翘忽地沉声说道:&ldo;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rdo;
这句话没头没脑,也不知是对何人所说。
她面前正是陆芳跟吴成,陆芳问道:&ldo;你是承认了杀人?&rdo;
连翘不理,将行时却又回头,看着阿弦温柔一笑:&ldo;你哥哥不在这儿,这一顿饭,容我代他尽一尽心意,你吃了再走,不必着忙。&rdo;
连翘被带走后,那伺候她的小丫鬟进来,见阿弦仍在,便怯生生问道:&ldo;哥哥,我家姐姐如何竟被带走了,她会无碍么?&rdo;
阿弦不知如何回答。
桐县西城,有个药师菩萨庙,因之前战火流离,来拜祭的百姓也自少了,经年累月,便透出破败之象,院中杂糙丛生,石像歪跌,大殿上蛛网乱结,幔帐碎裂,那高高在上的菩萨像也掉漆败色,更加无人理会了。
于是这个地方,便成了些乞儿聚集之处。
这日,其他的大小乞丐都出去乞讨了,只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乞丐,因手脚不便,便独自斜歪在庙门口的石马旁边,趁着天色尚好,敞开棉袍晒日头。
过午的日色极好,晒得人脸上有些热辣辣地,身上也略有些发痒。
老乞丐经验丰富,探出如枯枝的手,在胸口掏来摸去,若是有幸摸出一个虱子,便双眼放光,忙不迭地放进嘴里,上下牙一怼,发出嘎嘣声响,十分惬意。
正捉的兴高采烈,鼻端嗅到一股香气随风而来,老乞丐只当是做梦,眯起眼睛伸长脖子,只盼这梦迟一些醒来,多闻上一会儿,便是多赚了的。
谁知那香气越发浓烈,老乞儿睁开双眼,却见蓝天之下日影当中立着一道人影,因是仰视,那人影显得格外高大。
乞儿眨了眨眼,才咧嘴招呼:&ldo;原来是十八子,你今儿怎么有空来了?&rdo;问话间便看见阿弦手中提着若gān油纸包,那些香气自然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老乞丐早已口水如涌,却不敢奢望。
阿弦问道:&ldo;其他的人还未回来?我带了好东西请大家伙儿吃。&rdo;
原先只想多闻些香气便心满意足,如今竟能吃上又肥又嫩的油ji苏鹅,对老乞儿来说,这简直就是天光乍开,最好的美梦成真了。
于是这个下午,菩萨庙里格外热闹,简直如过年一般。
对比先前千红楼中的qg形,当真是半边欢喜半边忧,几家欢乐几家愁。
听闻连翘是直接被带去府衙,原先阿弦想去府衙打听,然而在府衙门口徘徊半晌,终究未曾入内。
袁恕己竟想到派人暗中跟踪,陆芳跟吴成自然也都听见了她bi问连翘的那些话,倘若袁恕己问为何她会知道是连翘将血衣放进包袱的,她将如何回答?
难道就说‐‐&ldo;我看见的?&rdo;
且不论袁恕己信不信,有关自己这些匪夷所思的&ldo;本事&rdo;,阿弦却是打心里头不肯提起,更不想因此节外生枝。
另外,阿弦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若入内见了袁恕己又要说什么。
如果她并没看见小丽花临死之前那幕,如果没看见连翘亲手将血衣塞进包裹,那么她或许还可以为连翘一争,可是她的心里已经开始怀疑连翘就是杀死小丽花的真凶,尚有什么立场去为她求qg?
倘若一言不合,反弄巧成拙,到时候后悔就已经晚了。
因又想起那个女声幽咽哭求&ldo;不要cha手&rdo;的话,阿弦总觉着自己做错了什么、或者将要做错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