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雪言深呼吸,吐口气,面无表情起来。
“孩子摔了,我得回去看看。”颜扉感觉是大祸临头,没什么好言语劝何雪言,只能等何雪言发落了,这不是劝或者哄就能抚平心里那种难受滋味,如果何雪言接受不了,她真的宁愿何雪言说绝交,舍不得牵连她。
何雪言往边上站了一点,千刀万剐般忍了难受,知道这不是她一个人的错。如果是颜扉百般无奈缠她,那就是颜扉不对。可颜扉早早就表明了不单身,是自己一路神经兮兮惦记人家,知道人有女友还巴巴的自我奉献了。
“你回去吧,我也回去,我爹妈也在家等保姆呢。”何雪言叹气。
颜扉说了谢谢,是打从心里说的。
“我从刚才开始已经体会到你给人当了那么多年三儿的感受了。”何雪言体验到了另一种人生,万分沮丧,又只能故作轻松道:“这滋味,给我一个亿我都不干,你怎么就赚了十几万?简直亏大了。”
颜扉侧头亲了她的脸颊,说的自己都觉得无耻:“要是你是已婚,我不问你要钱,倒找钱贴你,就为了跟你上床。”
“不要脸。”何雪言骂她这个小妖精,颜扉把她拉出了酒店房间。
电梯里你给我围围巾,我给你扯衣服。何雪言感觉自己的节操也快欠费了,忐忑道:“你女友知道我是第三者,不会找我算账吧?”
“别害怕,你的感受我特明白。我以前也老担心她老公找我算账,担心的都睡不着觉,后来心想找了就找了,我也没犯法,顶多就是被打一顿吧。”颜扉是用自己多少年血泪史来开解:“没事儿,我会拉着她,她打不着你。”
“去死吧,明白你个头。”何雪言一巴掌就上去了,打的也不疼,但是憋不住那个心气儿。
第17章
何雪言打了个的回家的,家里还是老样子,她今天不回来吃饭,下午饭是她打电话让相熟的饭店精心备好餐送来的。
城里的老字号确实不少,好吃的也满地都是。只是老太太口味也很刁,说不上有什么特殊标准,她的标准都在她舌尖上,别人都说好吃她不一定吃,她多动两筷子的东西别人也不一定觉得好。比如何雪言的饭做得就一般,但老太太喜欢吃,所以何雪言还得经常做。
在老太太这儿,好不好,都是机缘。
给家里外送的店也不是随便找的。何雪言找的这家店,离家不算近,但食材和厨具都精研。何雪言专门给主厨交代,不用大鱼大肉,真也吃不下,就是个节气。
立春吃什么,夏至有什么,芒种产什么,白露,霜降,立冬。
椿芽,荠菜,芦蒿,黄鱼,白虾,鸡头米……
还得都做出家常味儿,酒店的味儿家里不爱吃。为伺候好老太太,主厨专门来家里了一趟,人家把家里厨房大概看一眼,跟老太太聊聊天就说知道你们家那个味儿了,以后定菜打电话人家给送,饭钱给饭店,他另外单要一副字画。
何雪言给十副都舍得。
晚上回家,老头老太从她姐姐家回来后,饭量都还成。只是没了阿姨,这碗还得何雪言洗。她过去也不爱干这些琐碎事,谁若说让何雪言跪在地上擦灰,旁边人看了都觉得是造孽。
谁能想到呢?她家又不缺钱,家里金山银山了,还能让何雪言吃这苦?
把苦吃进嘴里了,其实滋味也不过如此。
何雪言洗着碗,擦盘子,利落干净。她爸爸中风的时候家里慌了神,姐姐本科毕业早早出国念了硕士,弟弟没什么文艺细胞但是另一种天才,高中直接考上麻省一直在大学念书搞研究。那时候,只有何雪言在身边。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心细如尘,人温柔爱操心,家里的一切打理的得心应手并乐在其中,根本不让请佣人,说家就是他跟老婆和孩子的,见不得外人。他也写字也画画,也看诗也下棋,但水平始终业余。他常对何雪言说,人的成就是多方面的,他最高兴的本事就是能服务一家人。
何雪言常觉得自己家跟别人家是反的,父母的职能反了。
她从小崇拜母亲亲近父亲。等到父亲中风,突然家里人手就不够了。老太太什么都不会干,姐姐弟弟都国外念书。她爹吃口饭都没人给做,你老在外面买也不是事儿。她妈也不是没学过,始终操作的乱七八糟,快给琐事缠的崩溃了。
何雪言当时觉得她再不能跟她妈妈学了。一来她想照顾她爸爸。二来,她是这么想的,白霖羽和她俩个人终归也是要老,要病,要死的。万一霖羽先她一步生了病,也跟她爸爸一样动不了了,她说什么也不能像她妈妈这样陷入痛苦又没有能力。
家里最乱的时候,上帝派来了张阿姨。本来是病房里的护工,后来做了家里的保姆。何雪言把什么狗屁文学梦都先抛诸脑后,跟阿姨猛学了一个月做家务。
这成就不亚于她在书刊上发表文章。
高高兴兴想跟白霖羽炫耀,一往情深发了邮件。
对方回复爱上别人了。
何雪言瞪着屏幕,感觉自己快神经病了。
该走走不了,该留留不住。何雪言把洗好的碗放好,收拾回忆,在厨房里想哭又觉得自己活该,怎么找来找去,没一个顺心的。上一个是无情无义负心薄幸,这一个没心没肺缠人娇气,指不定是什么结果。这是她倒霉还是怎么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