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在电视上听到一个棒球解说员说,‘希望每位选手都能像新人一样,比赛时不怕失败。’”
“你为什么要当小偷?你没有被警察抓过吗?”
黑泽以食指揉了揉太阳穴,“是啊,幸运的是我还没被逮过。刚进这一行时,也曾经失败过,不过总算撑到现在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逃得快。”佐佐冈只有这时候才恢复了学生时代的开朗表情。
“是啊,只要我高兴,可以移动到任何地方,神出鬼没、自由自在,突然出现又消失,就是这样。”
因为佐佐冈笑了出来,黑泽认真地说道,“真的!如果你现在闭上眼睛,甚至我可以从这里消失,跑到另一家干一票。”
他想起白天碰到的年轻人说的“瞬间移动”。
“你的意思是现在明明在这里,却可以移动到其他场所吗?”
“只要我想做就办得到,我可以再回到舟木先生家,把留在他抽屉里的现金全部拿回来。”
“舟木是谁啊?”
听到佐佐冈这么一问,黑泽才发现自己无意间把名字说了出来,“新的客户。”
“你还是这么开心。”
黑泽露出笑容,指着房间角落的音响,“你要不要放张CD?我刚刚翻了一下,发现有鲍勃·迪伦的专辑。晚上听听他那一点也不浪漫的歌声,不是挺有气氛的吗?”
接着,黑泽起身说是去厕所。
“小偷可以随便使用别人的厕所吗?”
“厕所又偷不走,我只是借用一下而已。”他继续往下说,
“说不定… …”
“说不定?”
“就像刚刚说的,我只是装成去上厕所,然后就消失了。”
黑泽一边说,一边盘算着再度造访高塔大厦那个舟木先生的房间也挺不错的。
*
一阵不知从哪传来的优雅鼓掌声,把河原崎拉回现实。原本集中精神在素描簿上的他,抬起头来环顾四周。
原来,从音响流泻出来的爵士钢琴是现场演奏会录音,当每首曲子结束时,就可以听到观众的掌声。一瞬间,河原崎还以为那是对自己素描的喝彩。
他看了时钟一眼,已经过了三十分钟。
不知不觉问,他已经画了三张。
第一张是高桥横躺的全身图,从朝着天花板的鼻子到脚趾甲,高桥整个人被画在白纸的正中央,他的身材修长,看起来就像个苗条的男人优雅地沉睡着。第二张是男人闭起双眼的脸部特写,看起来就像人工制品的脸孔到脖颈,美丽而面无表情的脸孔,与仿佛失去血色的白纸达到一种奇妙的平衡。第三张则主要是脖颈以下的躯干部分。
“怎么样?”冢本没有靠过来,在原地问道。
“原来已经过了三十分钟。”
“你的专注力还真好,看着尸体也不怕吗?”
“我一点也不怕。”
“因为他看起来只是个物体吗?”
“与其说是物体… …”河原崎含糊不清地说道,“就算变成这样,我还是觉得像某种人工制品。”
“人工制品?”冢本忍着笑意说,“你说高桥先生是人工制品?说得好。”
“这一位真的不是神吗?”如果不是神,那么端正的侧脸又是什么?河原崎不禁想这么问。
“高桥先生不是神,是吧。如果是完全站在旁观者角度、不受任何时间及空间限制的神,不会这么简单就死去的。身为神,死亡本身就是一种矛盾。”
两人暂时沉默了。在曲子之间,琴声停了,此时从隔壁房间传来声音。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是对面房间的广播声,隔壁邻居大概开着窗吧。”
河原崎竖耳仔细聆听,他没听过的粗哑歌声持续着。“是鲍勃.迪伦。”冢本一脸无趣地说,“民谣之神,那边也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