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盯着唐棠的脸,看了许久也没看出来什么,略为失望的转身出府衙。唐棠这才松了一口气,微凉的双手抹了一把要冒气的脸,长吁一口气,待冷静下,这才追上萧清。
萧泠伤势过重,不好移动,唯有在同福客栈内修养,所幸此事还未传至皇帝耳中,龙颜大怒也不是说着玩的。昏迷了整整一天,萧泠清醒过来时,窗外濯濯星辰点饰天空,屋内已点上烛火,看来已是晚上了。
正欲撑着手起身,却牵动了肩膀上的伤口,萧泠疼得呲牙咧嘴,好不容易才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环视四周,这里不是王府,萧泠便知道这是何处了。
吱呀一声突兀的响起,打破了宁静的夏夜,首先看到一片天蓝的衣角,一人从门外进来,手上拿着食盘,一眼便看到床上醒来的萧泠,端着药的手一抖,很快反应过来。
莫昕极为冷淡的表情,将食盘置于桌上,端着药碗走了过来,“醒了就喝药吧。”
萧泠痴痴地望着对方,点了点头。手刚抬起来,就嘶的抽了一口气,右手捂着左肩伤口处,苍白的脸上,眉头皱的紧紧的,“小莫,我伤口疼,要不你喂我吧?”
伤口在左肩,你不是还有右手吗?莫昕手倏地捏紧瓷碗,就在萧泠以为那瓷碗要碎时,莫昕想起了兄长方才千叮咛万嘱咐的话。
唐棠如是说,弟弟啊,你看静王好歹是为你受的伤,即使你再不待见他,在他伤好之前,就先别跟他计较什么了……
唐棠语重心长的劝导,莫昕听得直翻白眼,此时却也乖乖听话,坐在床边,拿起勺子将黑褐色的药水舀到萧泠嘴边,面无表情,:“喝。”
萧泠就着勺子一点点将药碗里的药水喝完,入口虽是苦涩,心里却甜滋滋的,一双眼笑眯眯的未离开莫昕脸上半刻。
看得莫昕内心憋着的火气一阵比一阵大,却也冷着脸将药喂完。莫昕移开视线,想了想,又问道:“你饿不饿,我去让人做点吃的。”
萧泠上气不接下气,虚弱地答道:“不用,我头昏的很,不想吃东西。”
莫昕本想冷哼一声,到了嘴边,就变成了:“那你歇着吧,我走了。”
“别走……”萧泠一着急,想要拉着莫昕过来,但牵动因为肩上的伤,结果扑在莫昕怀里,但看身形,看起来倒像是莫昕被他抱在怀里……
莫昕的额角隐隐跳动,眼中怒气明显,萧泠一看,心一横,直接躺在莫昕怀里,气若游丝道:“我头好晕……”
莫昕冷声道:“那你更应该躺下好好休息了!”话是这么说,却也没有推开萧泠。
萧泠窝在莫昕肩上,双手抱紧莫昕的腰身,即使肩上阵阵刺疼也不松开,偏要懒着莫昕,“小莫,你陪陪我,我就不疼了……”
☆、缠丝第二 11
夜凉如水,沉寂的客栈房间里,萧泠靠着莫昕昏昏欲睡,谁也没有再开口。似乎意料到,只要一开口,这样温馨和谐的一幕就会不复存在,他们贪婪的享受着这宁静的一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与此同时的顺天府地牢,一条通巷两壁点着数盏油灯,两排木桩铁链锁起的数十间牢房,唯入口处的一方小桌旁有二人守卫。这里关押的皆是顺天府破获案件的犯人,在最深处的一间幽暗牢房,柳情支起一条腿靠坐在墙边,悠闲地望着寸许小窗外的一轮明月。
两个守卫巡视一圈后回到入门处,坐下喝了两口酒水,原本疲惫的人很快昏昏欲睡,倒在桌上。
片刻,一抹红影从昏睡的二人身边略过,径直往地牢深处而去。
柳情闭目养神,神态自若,丝毫没有被关押的困窘之色,倾耳风声微微吹动油灯的跳跃烛火,射在地上的火光摇晃一阵,很快停了下来。
柳情抬起黑浓羽翦,牢门前,一红衣女子即刻跪下,抬起一张艳若桃李的容颜,声音柔媚中带着几分寒意,“少主,请跟红樱离开此地。”
柳情望了一眼那女子,却没站起来,反问:“姐夫呢?”
红樱秀眉微蹙,脸有不甘之色,“官兵已将季宅团团围住,属下无能,无法将季公子带出来。”
“你是真无能,还是根本不想去救人?”柳情红唇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望着红樱的目光越发冰冷。
红樱额上泌出细汗,低着头再重复了一遍,“请少主速与红樱离开!”
柳情收敛笑意,冰冷的眸子望了红樱片刻,周身尽是暴戾寒气,姿态优雅的起身,柳情抬手轻轻一捏,那锁在牢门上的铁链咔嚓一声断开,而柳情的手,无半点伤痕。拂了拂衣袖,柳情对这个属下很不满意,除了跪着还会干什么?
冷哼一声,柳情踏出牢门,身法诡异,匿入了只有点点火光的昏暗通道中。
红樱这才站了起来,低头一看,素白的手腕上青痕如树杈藤蔓般蔓延交错,额角滴下豆大的汗珠,红樱紧抿着唇,秀眉微微蹙起。
红樱手上仍在微微发抖,使不上劲,只有她自己知道,方才柳情一直在操控这那只埋在红樱体内的蛊虫发作,几乎要废了她的右手,这才使得她一直跪在地上不能起身。手上痛感得到缓解,青痕也消散了一些,红樱刚松了口气,耳边传来了柳情的传音入密。
“蠢货,还不快跟上!去季宅救人!”
红樱抿了抿唇,往入口处走去,瞬间消失在通道里,只余一道红影一闪而过。
未几,长安西市夜色大好,却无人夜出,皆因之前的案件让人惶恐不安。一对官兵夜巡路过,一抹红影闪进了街尾巷口。而巷子里,竟然比外面还热闹。
青核巷子季宅门前,守了四个官兵。
虽是已然疲惫,个个面容肃穆,严阵以待。院外尚且如此,想必院内更加森严。屋内灯火通明,数十名官兵三步一岗的将屋子围了起来,而屋子里,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