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次间临窗一个大炕,左右是小几,铺了猩猩红的毡毯,左右各四把太师椅,被布置成了一个宴息处。梢间临窗是书案,左厅是书架,一张小小的八步床放在屋子正中,后面还有个小小的暖阁。
十一娘看着很满意。
如果五娘不住在隔壁,那就更完美了!
她在心里暗忖着。
冬青和滨菊几个却看着啧舌:“这是个怎样的布置?床后面还有小阁,又没生火盆,却暖烘烘的。”又伸手去摸临窗的大炕,“也是热的。”
十一娘笑道:“南方和北方不一样。南方潮湿,要住楼上,北方寒冷,要睡火炕。”
“小姐怎么知道?”秋菊笑盈盈地坐在暖阁的床上。
“看书知道的呗!”内向的竺香显得很兴奋,比平常的话多,“小姐看了那么多的书,当然什么都知道!”
当然不是看书知道的,是她以前走南闯北亲眼所见、亲身所遇……
十一娘笑而不答,有个面生的小丫鬟进来禀道:“十一小姐,六姨娘来了。”
大家一怔。
六姨娘已撩帘而入。
“十一小姐!”她笑吟吟地和十一娘打招呼。
冬青几个忙敛了笑容,端肃地立在了一旁。
“姨娘怎么来了!”十一娘笑着应道,“快进屋喝杯茶!”
秋菊忙端了杌子给六姨娘,冬青在次间的角落找到了温着水的木桶给六姨娘沏茶。
六姨娘笑着摆手:“我不坐了,等会还要服侍大太太歇息。我来就是想问问,”说着,她犹豫了片刻,脸上的笑容也有了几分苦涩,“我就是想问问十二小姐,她可好?”
十一娘暗暗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儿行千里母担忧。她出门的时候五姨娘哭得稀里哗啦,同理,六姨娘在这里想着年幼的十二娘只怕也是辗转反侧吧!
“挺好的!”十一娘从来都觉得六姨娘是个极聪明的人,“前段日子,我天天窝在家里绣屏风,五姐和十娘常到母亲面前尽孝,十二妹有时候也会到母亲面前陪着姐姐说说笑笑,十二妹还用绢纱做了绢花奉给母亲,母亲竟然分不出真假来……手巧得很。”
六姨娘听着就松了一口气,笑道:“那我就不打扰十一小姐了。说起来,我和五姨娘也是在一个屋里住了五、六年的,你要是有什么事,直管来找我就是。”
“多谢姨娘。”十一娘不知道六姨娘来她这里大太太知道不知道,又怕五娘看见,自然不敢留她,借口自己头晕,让冬青送六姨娘出了门。
六姨娘刚走,去拿箱笼的琥珀回来了。
冬青先开了装着被褥的箱笼,然后铺了暖阁里的床,打了水来服侍十一娘洗漱歇下,让竺香守着她,这才和琥珀两人带着滨菊、秋菊开箱笼收捡起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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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娘睡了一觉,神轻气爽地起了床。
她对着镜子仔细地照着自己的脸:“我又长胖了没有?”
“脸都瘦得只有一巴掌大了,”冬青正将两朵指甲盖大小的石榴花插到十一娘的发间,“看您还嚷不嚷着减肥了?”
十一娘抿着嘴笑。
琥珀催着十一娘快走:“我看着五小姐已经动身去大太太那边了。”
十一娘不敢再照镜子,披了件玫瑰红灰鼠皮披风急步朝大太太处去,终于在五娘进门前赶上了她,和她一前一后地进了屋。
两人站在门帘子前由丫鬟服侍着解披风,五娘似笑非笑地望着十一娘:“看不出来,妹妹病了手脚都这么地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