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承认一开始的自己,是为挽回周柏,才一意孤行怀上小孩。
但现在呢?
如果周柏告诉他,你拿掉这个小孩,拿掉它,我就和你重归于好,那他能乖乖躺上手术台吗?
做不到了。
已经做不到了。
这个小孩太特殊,它像个神奇的宝物,深埋在腹腔下,与他血脉相连。
它很快会长出手脚,会动会闹,会踹他肚皮,会健康来到世间,慢慢长大成人。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不敢要了,他只想护住最后这丝血脉,让它平安来到世间。
他愿付出一切,只为保护好它。
程容强忍哽咽,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眶大颗大颗滚落,把衣领浸的潮湿一片。他控制不住情绪,从逃难开始,恐慌焦虑的情绪不断累积,在听到周柏的话后,情绪弹瞬间爆发,冲击波把他炸的动弹不得,一声隐隐的急喘,从喉口迸发出去。
周柏正四处逡巡,检查每个瓶罐,走了几步他耳尖一动,目光似刀扫过四周:“你们听到声音了吗?”
剩下的几个人闻言摇头:“没有,您听到什么了?”
周柏握住桌角,掌心被大力碾出红痕:“程容的声音。”
程容的声带像被割穿,他惊吓过度呼吸困难,脸色胀到通红,整个人僵直的像一柄枪,后背到脖颈根根折断,咯啦作响碎成一地。
周柏向楼上看看,手搭在长梯上,向上看了几眼,疑惑转回头来。
程容透过窄小的缝隙向外看,周柏像有心灵感应,浓烈目光如同钢针,沿程容眉心射入,将他捅成对穿。
程容呼吸停止,他眼睁睁看周柏走近,蹲来,拍拍他藏身的柜子。
“过来开锁”,周柏拍拍柜顶,掌心重如千钧,将程容拍成扁片,“多久能够打开?”
“那得看锁芯的构造”,几个人围拢上前,从随身箱往外拿工具,“但无论结构多复杂,五分钟内都能打开。”
静谧的黑暗中,分秒时间被不断拉长,程容听着撬锁咯嚓,每一声都响在耳边,透过耳膜扎进胸口。
他悬在深不见底的地狱旁,胸口被扎出碗大的洞,狂风如浪卷裹身躯,带走仅存的热度。
敲击声带走最后的理智,极度恐慌让他控制不住自己,啜泣喘息再压抑不住,从喉口囫囵喷出。
几人的动作瞬间停止,他们面面相觑,惊异瞪大双眼。
程容条件反射闭眼,等待他们拉开柜门,将他揪出来绑起,塞进车里带走。